蔡蕾

“曾经对大多数日本人而言，宁波是与中国大陆交往的港口城市。正是在宁波，他们与中国最初相遇，也是最后分别。”在“海外宁波学”译丛的新书发布会上，《文化之都：宁波》原著主编、日本信州大学的早坂俊广教授在祝贺视频中提到了这样一段话。他以对宁波的“恋地情结”为缘由，开启了宁波文化史的研究，这一研究成果被收录于由浙大宁波理工学院、浙江大学出版社联合主办的“海外宁波学”译丛之中。该译丛的首辑包含《文化之都：宁波》和《从宁波到日本：生活世界的对话》两部书籍，其出版意义非凡，填补了21世纪海外以国家工程形式研究中国单个城市的空白，为世界中国学、海外宁波学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撑，更为宁波文化走向世界筑牢了根基。

2016年，宁波成功当选“东亚文化之都”，这一荣誉不仅是对宁波深厚文化底蕴的高度认可，也标志着宁波在国际文化交流舞台上迈出重要一步。2024年12月，中日高级别人文交流磋商机制会议达成10项重要共识，其中提到的“东亚文化之都平台”，为中日文化交流提供了重要的契机。在这样的背景下，早坂教授对宁波的“恋地情结”显得尤其引人注目，他对宁波的深情厚谊并非偶然，而是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文化根基。宁波这座文化之都，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像早坂教授这样的日本学者，在“海外宁波学”的研究范畴里，也承载着中日文化交流的诸多美好回忆与未来期许。

宁波，曾是许多日本学者探求文化的登陆点。在历史上，宁波作为东亚海域的重要港口城市，是日本学者开启文化探索之旅的首站。彼时，日本对中国先进文化充满向往，宁波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繁荣的文化，吸引了无数日本求学者。日本平安时代的最澄，为求佛法真谛，远渡重洋来到宁波。他在宁波的寺院中潜心钻研天台宗经典，深入学习中国佛教的教义、仪式和修行方法。回国后，最澄创立了日本天台宗，将在宁波所学的佛法传播开来。他不仅带回了佛教经典，还引入了中国的佛教文化和学术思想，促进了日本佛教界的学术交流与发展。日本镰仓时代的荣西，两次入宋，在宁波广泛接触禅宗文化，深入研究禅宗的经典和修行方法，回国后积极弘扬临济禅，推动了日本禅宗的兴起。荣西还将中国的茶文化引入日本，撰写的《吃茶养生记》，促进茶文化在日本逐渐流行，成为日本茶道文化的重要源头。日本室町时代的雪舟等僧人，也从宁波登陆中国。雪舟是日本著名的画家，他在中国游历期间，学习了中国山水画的笔墨运用和构图方法，并将这些技巧带回日本，推动了日本水墨画的发展。不仅如此，宁波的学术氛围也吸引着日本学者。南宋之后，宁波地区学术繁荣，涌现出许多著名的学者和学派，以王阳明、黄宗羲、朱舜水为代表的学术成就和思想观念，对日本的学术发展也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宁波，也是众多日本学者带回文化的出发地。在古代，通过海上贸易和人员往来，宁波的文化源源不断地传播到日本及东南亚地区，对当地的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佛教文化方面，日本五山文化的形成与宁波的佛教文化传播密切相关。五山十刹制度是日本中世禅宗的重要制度，其建立受到了中国南宋时期佛教丛林制度的影响，而宁波作为南宋佛教文化的重要据点，在这一传播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宁波的寺院作为当时佛教文化的重要载体，其建筑风格、佛像雕刻艺术等都被日本僧人带回日本。这些文化元素的传播，丰富了日本佛教的内涵。

在书籍文化方面，中国的书籍，尤其是宁波地区丰富的藏书和发达的刻书业，为日本提供了大量的文化典籍。这些书籍涵盖了历史、文学、哲学、科学等多个领域，极大地丰富了日本的文化宝库。日本的僧侣学者通过宁波这个中转站，将大量书籍带回日本，为其研究中国文化提供了宝贵的文献资料。

此外，宁波与东南亚地区也有着广泛的文化交流。通过海上贸易，宁波的丝绸、瓷器等商品远销东南亚，这些商品不仅是贸易的货物，更是文化的载体。丝绸的精美工艺和独特图案，展示了中国人的高超技艺和审美观念，瓷器上的绘画和装饰则体现了中国的文化特色。这些商品在东南亚地区颇受欢迎，促进了当地文化的发展和审美观念的变化。同时，东南亚地区的文化也通过宁波传入中国，丰富了宁波的文化内涵，促进了文化的多元融合。

历史上的宁波，曾是日本及东南亚地区探求文化的登陆点和带回文化的出发地，见证了中国和日本及东南亚地区文化交流的辉煌历程。如今的宁波，不仅继承了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更在现代化诠释上不断创新，焕发出新的活力。“书藏古今，港通天下”，是宁波的城市形象主题口号，更是其文化发展的真实写照。“海外宁波学”译丛首辑的问世，便是宁波在传承与创新文化过程中的一大成果，它借助中日学者的协同研究，深入挖掘宁波在东亚海域文明中的枢纽作用，为宁波文化的传播搭建了新的桥梁。未来，宁波在东亚文化交流中的地位将越发重要，在“海外宁波学”的研究和传播中也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恋地情结”，英文为“Topophilia”，指的是人们对某个地方产生的深厚情感和依恋。这种情感不仅源于地理环境，更与文化、历史和个人经历密切相关。对于早坂俊广教授等日本学者而言，宁波这个城市正是这种“恋地情结”的具象化体现。在“海外宁波学”的研究视角下，宁波在历史文化、学术氛围、贸易往来等方面，都深深吸引着外国学者，成为他们情感寄托的重要因素。

笔者作为土生土长的宁波人，同时也有幸成为《文化之都：宁波》的译者之一，翻译本书是一次充满惊喜与感动的历程，它既是一次深刻的自我探索，也是一场穿越历史的对话。书中的每一处细节都承载着宁波的记忆，那些熟悉的地名、名人，被赋予了更深刻的意义。笔者仿佛重新走进了宁波的历史长河，触摸到那些被岁月沉淀的文化瑰宝，从而对家乡的“恋地情结”愈加深厚。

我们满怀期待，希望宁波能继续发挥自身独特的文化优势，以更加开放的姿态，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通过文化交流与合作，借助“海外宁波学”研究成果的传播，让宁波在世界舞台上绽放更加耀眼的光芒，也让更多人感受到这座城市与世界文化交流碰撞出的独特魅力，进一步加深不同国家和地区人民之间的情感联系，让更多国际友人对宁波的“恋地情结”似熠熠星辰，于思想碰撞、情感交融间不断延续、升华，推动宁波在世界文化交流的进程中不断书写新的篇章，也让“海外宁波学”在这样的交流中不断丰富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