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

一

我们都是从中秋

出走的人

——谁也读不出思乡的时候

或许在台风眼中心

有无比宁静

那里的吴刚应该喝更醇的桂花酒

比起三江超市的二锅头

远胜多筹

草皆动情，到了中秋

雨夜把河汉皎皎月

冲洗得煞白

忽然想到黑的欢庆有些许白

沉默里，麦田

熠熠生辉。从今天起

秋江几乎漫溢

几乎泪眼迷离

城市边缘，有所房子

孤岛的边缘

举头望月，把深秋来临之前的

密语小心翼翼破解

它们燃着血色：

匍匐潜入江河湖海

就这么听雨声和世界争执不下的

任何一个动词

桥下，注定风波涌起

中秋至此

窗边弦月冷落江洲

非是一念

早已尘埃落定。孤雁倏忽掠过头顶

二

又写到中秋了，月朗照

她一点儿不曾动凡心

冰霜开出冷艳的花。仅离故乡一寸之余

就像我默念所有亲人的名字

今夜，也吟诵她们的传奇

注定消逝的景象次第返乡

——异乡，怎比得上温暖的家乡

芦苇疯狂生长，得了暮云的旨意

写下几页红笺寥寥。壮阔中

瘦下来，宁静，洇出墨色

仰望中天，把人世寡欢一饮而尽

路边彤云望不到边

它们皆乘风归去，只剩下空空肉身

点一枚离人的渔火？让高处也如白昼

胸口瞬间洞开云似睡莲

今夜，天地开合：水中月，空中楼

是中秋慰藉了我，还是人怀揣秋意

今夜，驿站短长：马蹄声碎，箜篌音绝

是青衫遗忘了浊泪，或浊泪摇晃着青衫

今夜，我失手把唐诗打碎

残片割破秋思——

无人来拾

几爿名曰：爱人，几爿呼为：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