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厚重的乡愁

——方秀英《时光里的村庄》读后

赵淑萍

“天下旅游,宁海开游”,宁海是一个令人心仪的地方,不仅有灵山秀水,还有丰富的人文底蕴。自宋以降,叶梦鼎、胡三省、方孝孺、童保喧、柔石、潘天寿等名人耳熟能详。前童古镇的小桥流水,浙东大峡谷的清流飞瀑,许家山的沧桑石屋,都引人入胜。

但作为一个外客,对宁海的印象还是碎片化的。阅读方秀英《时光里的村庄》后,脑海中就有了一个立体的、多元的宁海,无论是从地理坐标还是从时间轴上来看。而且,这个宁海活色生香,有颜色,有味道,还有温度。

作者是从宁海大山里出来的女儿,那个叫“山上方”的村庄,其实是“山藏方”。方孝孺当年罹灭十族之祸,其家溪上方被毁,同族方克浩逃难至山上匿居,于是,保留下方氏的一脉骨血。作者从“山上方”开始,带着读者进行纸上的行旅,如下畈村、梅花村、平岩村、葛家村、眠牛山、王爱山、前童、白溪等,告诉你这些地方的人文掌故、风土物华。因为她对历史文化的热爱及对故园家山的熟稔,所以文中满满都是干货。她钩沉历史,告诉你那些时光深处的故事,比如,平岩村的植棉往事、山洋村的革命事迹、一市曾经的繁华、王石岙的“八一大台风”。

读《石镜精舍门前》一文,很是动容。笔者也数次去过前童,却从来未去石镜精舍。这曾经是个闻名遐迩的书院,大儒坐镇,才俊云集,书香萦绕。如今,仅有方孝孺手植的几棵古柏坚强地屹立着。“中厅立着方孝孺先生的雕像,满面尘灰,上悬‘人间正气’匾额。”看到此处,我心戚戚。那是对圣贤的景仰,也是对斯文之地未引起足够重视的痛心。

作者描述乡村振兴、“千万工程”中乡村的勃勃生机。比如网红村大佳何镇葛家村,“走进村里,浓厚的乡间艺术气息扑面而来,忆耕馆、仙绒美术馆、和美院、贝壳园……这些报道里出现过的景点在眼前完美呈现。这里的村民非常热情,很多院子是敞开的,游客经过,会热情相邀,纯朴亲和如家人。”在作者纵横开阖、驾驭自如的讲述中,人们心灵的距离愈来愈近。

作者的父亲是一位手艺人,一生走南闯北,早年在宁海深山为乡民打造雕花木器,后来到甘肃、青海等地从事佛像雕塑。在父亲的影响下,作者也酷爱绘画、雕琢等,由此滋生的是对非遗的浓厚兴趣。她赴前童行会,观察鼓亭、抬阁、秋千。她探访古戏台,调研千工床制作。还采访了不少非遗传承人,如“克隆”古戏台的葛招龙,守护宁海平调的唐洁妃、叶全民,凭着记忆整理白峤乱弹剧本的陈孝渊等。非遗是真实的历史见证,是民族精神和文化的认同。关注那些濒危的非遗项目,为它们发声,本身就是一种传承。作为一位文学老师,她在地域文化的保护和传播方面下了相当的功夫。

宁海美食众多,记得有一次我去桑洲看油菜花,品尝了麦饼和青麻糍,齿颊留香,余味悠长,这也是我心仪宁海的一个重要的因素。书中有专门的美食章节,描述了鲜美的长街蛏子、清香的艾青麻糍、清醇的番薯烧、热腾腾的冬至圆、昔日农家厚实的十二大碗、爱心甜点炒粉糕等,这些美食中有亲情、乡情。写到美食,作者那纵横古今的笔顿时变得纤巧、细腻,文字触动了我的味蕾,同时也勾起了儿时的记忆。

整本文集,字里行间是浓浓的化不开的乡愁。亲切平和的讲述中,蕴含着作者对故乡的殷殷深情,同时,不乏新颖的视角和巧思。

作者和我是志趣相投的文友,也是开放大学系统的同仁,我和她共同任教《地域文化》课程。《时光里的村庄》既有一定的文学性、学术性,还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它是温暖的,也是厚重的。

2024-08-26 ——方秀英《时光里的村庄》读后 1 1 宁波日报 content_171393.html 1 3 温暖而厚重的乡愁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