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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著名画家黄胄诞辰100周年。
黄胄（1925年—1997年），原名梁淦堂，河北蠡县人，是二十世纪继徐悲鸿、蒋兆和之后，具有开拓性的一代人物画大家。20世纪70年代，黄胄画风已渐成熟，从之前的注重写实、笔墨较为传统、造型严谨细致，逐渐转为笔墨奔放、造型简练，强调“速写性”“抒情性”。
1977年4月，黄胄因脊椎疾病在北京友谊医院治疗，至1979年夏天才基本康复出院。在此期间，画家始终没有间断对绘画的思考与实践，身体稍有好转就在病榻上练笔作画，创作了不少可圈可点的好作品。除《百驴图》《松鹰图》等大尺幅作为国礼作品外，他还创作了各种题材的小尺幅作品，无论是人物画还是动物画，均信手拈来，可读可品。
读黄胄的画，画面似乎有强大的气场，有“笔所未到气已吞”之势，以及一股奔腾不息的激情。画家在住院期间创作的《于田歌舞图》《喜雀闹春图》，笔墨间充盈着对大自然、对人民的深切感情。这段时间，黄胄的画有三个显著特点：性情入画、笔墨奔放、形象简练。
黄胄画驴形神兼备，与齐白石画的虾、徐悲鸿画的马、李可染画的牛，并称为20世纪“中国水墨四绝”，在现代画史上有很大影响。在笔者看来，现代画坛画动物成就最高的艺术家中，黄胄是极重要的一位。黄胄的动物画题材广泛，不仅画得生动，造型也精准，笔墨风格独特，李可染曾夸“黄胄画狗天下第一”。黄胄的每一幅动物画，都隐藏着他对生活的热爱，作品朴实无华，生活气息浓厚。
《喜雀闹春图》作于1978年，画家用与众不同的笔墨手法，描绘了一群麻雀在树上嬉闹的场景。画面上十只可爱的小麻雀，似乎也有寓意，“十”字有“十全十美”之意，这是黄胄赠北京友谊医院医生之作，画家把深厚的感情和美好的祝愿渗入作品。据黄胄夫人郑闻慧回忆，当时黄胄病重住进北京友谊医院，他躺在病床上仍不忘观察窗外枝头的小鸟。黄胄说过：“几十年来，我敢于不断进行创作，主要是根据生活起草图，去生活中练基本功，根据生活的感受来创作。”
黄胄画鸟主要取法清代任伯年，他说：“绘画必须写生观察，走自己的路，我最欣赏任伯年画雀，每次落笔，伯年笔下神态如魔附之，终生不能去。”任伯年绘画借鉴民间艺术，同时吸收西画中的速写，笔墨豪放，其早年以工笔见长，着力于焦墨勾线骨，赋色较肥厚，后取法恽寿平、徐渭、朱耷等人的大写意画法，笔墨变得简逸放纵，设色明净淡雅。任伯年画鸟时常用“兼工带写”法，整个画面充满着诗一样的意境。
《喜雀闹春图》融入了黄胄对大自然的观察和感受，以“速写入画”的独特方法，使得画作笔法简练，造型精准，动物的姿态生动可爱。黄胄笔下的动物注重体积感塑造，驾驭水墨技法本领很高，浓淡、干湿、破墨、泼墨等相互碰撞，水墨交融，气势磅礴，体现出了成熟的水墨语言体系的融合，法度之中见新意。黄胄画的鸟比任伯年画的更显活泼，姿态也更丰富，运笔更迅捷、简练。构图上，黄胄花鸟画重在突出动物的各种形态变化，弱化花鸟画中花草树木山石等背景衬托。
中国画讲笔墨。黄胄曾说，他画毛驴主要是为了练习笔墨，最终是为人物画创作服务。黄胄的人物画在20世纪70年代达到高峰，并确立了鲜明的速写风格。
《于田歌舞图》作于1978年9月，是画家脊椎手术后恢复期间所作。在黄胄的绘画生涯中，以新疆民间歌舞为题材的人物画不计其数，当然每件作品都以不同的面貌呈现。黄胄曾七次深入新疆写生，他在新疆发现了和自己艺术气质相契合的独特美感，对新疆的风土人情尤为熟悉，特别喜爱少数民族能歌善舞的民族性情。黄胄的笔墨虽然并不完全符合传统绘画的笔墨特点，黄胄以“性情入画”，以“速写入画”，人若无性情，则画无灵气，“画惟见性情，方是真画”。
《于田歌舞图》描绘了维吾尔族姑娘在鼓手老汉的伴奏下翩翩起舞。黄胄善于捕捉舞姿细节，用粗犷、泼辣的速写线条，以单纯的水墨进行勾线及渲染，用笔速度极快，人物造型简练、精准而大胆，画面热情奔放的气势呼之欲出，看得出画家在作画时情感饱满。
在人物布局上，黄胄把跳舞的维吾尔族姑娘放在画面的中心位置，并加以放大，而鼓手老汉作为配角置于身后并相对缩小其形体，主次、轻重对比很明显。这种对比关系黄胄驾轻就熟，如画面中展示的收放、虚实、黑白、粗细、轻重、提按、快慢、动静甚至冷暖等。
画家还善于抓住人物的动态变化，尤其对人物的手及手指形态变化的表现十分重视，以此展现舞蹈的艺术特点。此外，《于田歌舞图》以黑白墨色为基调，画家在人物的脸部、手部、姑娘头上的鲜花与鼓手身上的腰带使用了暖色，尤其是舞者头上的鲜花如姑娘脸上的灿烂笑容，颜色艳丽、醒目，画面顿时有了生动活泼的气息，可谓“画龙点睛”。
有人说，黄宾虹“法”高，齐白石“意”高，傅抱石、黄胄“气”高，笔者认为黄胄应该是“情”高。黄胄“情高”理由有三：其一，黄胄的画从生活中来，从写生中来，这些都反映出画家对生活的热爱之情。其二，黄胄在绘画过程中始终投入了高度热情，其作品被公认为依情作画，性之所至，笔也随之。标志性的“速写入画”，是他对绘画的热情使然。黄胄作画数量惊人，用纸量极大，因此得了“纸老虎”的绰号。其三，在生活中，黄胄待人接物很热情，按现在的说法叫“情商高”。据女儿梁缨回忆，父亲人缘非常好，住院期间很多人向黄胄求画，他不厌其烦，尽量满足。
（方向前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