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常国
这是个有很多年头的事了,正好是夏天奉化水蜜桃采摘旺季,我们夫妻俩同两位亲戚商定做一次桃子生意。
那次我们夫妻俩想去岱山海岛走亲,但总不能空着双手吧。刚好是桃子采摘时,我们就叫亲戚到溪口的桃农处买了7.5公斤桃子,每公斤0.9元。我们提着桃子到了海岛,正在做挑担买卖生意的岳母,就把我们送给她们吃的桃子拿到市场,以每公斤2.4元卖了。除了几个样子不好看的没人要外,全都卖了。岳母坚决要把卖掉的钱给我们,还说多拿点来可以赚更多。
我们赶紧回到奉化,与亲戚说起这桃子生意的事。他们一听非常开心,马上到桃农手中采购了600公斤桃子,用拖拉机载到家。晚饭后,我们一起坐着拖拉机到了宁波码头。把桃子卸下后,就决定在码头上过夜,准备坐第二天早上8点钟的船到海岛。因为桃子得有人看管,再说去住宿得花钱,大家就想着在码头上将就一晚。
到了第二天早上,妻子赶紧去买船票,但被告知只有下午1点钟的一班船。没办法,就买了4张下午的船票,每张3.3元。
因天气炎热,太阳把我们晒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力气小,只有在管理上能帮上一点忙,所以我叫大家去附近阴凉处避一下。时间一久,我就感到口干舌燥,很想喝点水。发现远处一住户后门有自来水龙头,快步走过去,拧开水龙头低头就喝。想不到后门“嘣”的一声开了,出来了一位虎背熊腰的男人,怒吼着:“谁让你喝水啦?”后面跟着许多骂骂咧咧的话,我听也没听过。我知道理亏,就低头转身而去。
路过一家馄饨店时,一位50岁左右的女人拦住了我,我以为她与“水龙头”是一伙的,想要我付水费。没想到那女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一定要我收下,说:“那水龙头的水是不能喝的,小心拉肚子。你喝矿泉水吧,顺便吃一碗馄饨,放心吧,不收你钱。”听着她说的话,我感动得想哭,仅仅几分钟内,因为口渴得到两种截然相反的人间冷暖。虽然没有接受那女人任何东西,但我的内心已非常感动。
下午1点,付了近30元桃子运费后,我们跟着船上工作人员进船舱。我们静静坐着,望着船窗外的风景。
到了海岛的码头后,已近夕阳西下,我们租了两辆手拉车,将桃子拉到岳父母家。但想不到的是,那箩筐里的桃子出现了严重溃烂,用拎水桶装了近10桶倒进垃圾池。岳父母搬出各种电扇,对着倒在地上的桃子吹。第二天又装筐搬上手拉车,去3里外的县城市场销售。
我们没有听从岳母一筐一筐批发的建议,非要商贩一次性拿4筐,才以每公斤1.6元批发。一筐50公斤,拿4筐就200公斤,那时都是小本生意,谁买得动?再加上大批西瓜上市,又碰上强台风,整个海岛笼罩在昏暗的狂风骤雨中,大家都为这次亏本买卖忧心忡忡。待台风过后,大家在岳父母家吃住了近一星期。岳母最终以包括四人往返车船费且不亏损为基准,拿出700元买下了剩余桃子。她说:“要亏就亏我的,决不能亏你们的。”我们非常感谢岳母的这一举动,大家如释重负地回到了奉化。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桃子生意。时过境迁数十年了,依旧历历在目。市场经验告诉我,做任何事情,单靠热情是不够的,还要看清市场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