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的意象

——读长篇小说《守望》有感

前不久,参加吴鲁言长篇小说《守望》首发式,阵势强大。这是吴鲁言出版多部著作后第一次召开新书首发式,真替她高兴。我读了她的这部小说,感想甚多。

阅读是一种精神投射。最近我阅读的长篇小说不少,很多都崇大甚至贪大,有奔着宏大叙事、诗史笔法去的“野心”。而我恰好关注的是小,看小说的“小”就是看一些细节,我认为细节更考验一个作家的水平。

《守望》中就有许多细节。我把其中关于“村口那棵古树”的描写与叙述,“拎”了出来,从头到尾划了线,我想以这些细节作为切入口,来分析这部小说。

“村口那棵古树,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我曾祖母在世时都没能说清它的种植日期……”小说《后记》中有这样一段话,我想这一段的腔调,就是整部小说的腔调。它让我联想到很多东西。尤其让我联想到福克纳的小说《熊》,写一个叫艾萨克的男孩在成长过程中,去原始森林狩猎,与一头大熊的相遇与互动,这成为一种仪式。我想这也是小说的一个形态,不同的小说总是以不同的形态来呈现它们的艺术性、体现它们的力量感。

《守望》也有自己的形态,那就是那棵古树的形象。这部小说写了三代人的故事,时跨半个世纪,其中描写古树的细节像蜻蜓点水看似普通平凡,却在每一章都有提及。把有关古树的细节拎出来,你会发现,古树的形象在时光之河中有不同的呈现:当老人生病了,古树变成了耷拉状;当村庄有发展,古树又抽出新叶来。古树枝叶的繁茂、枯萎、生发,与时代风云、与村庄变迁、与人物命运密切相关。这表面上看是人与树的深情关系,仔细探究,还有许多值得玩味的地方:树是静态的,只是立在那里,人是动态的,要向上走,然而当人老了,活到最后,身体衰、灵魂静,也像树一样扎根了,扎向时间的悠远之地,扎向灵魂的深处。

这部小说,村口古树重复出现,成为了一种文学意象,成了一个象征、一种隐喻,小说也因此有了多种可读性。《守望》中,人在看树,树也在看人,人和树互相“守望”。

从文学特征来“定义”这部小说,一是很明显的编年体结构;二是有很浓郁的写实色彩;三是家族式的小说。家族式小说有很多,如《百年孤独》《尘埃落定》《白鹿原》等。这类小说构成了一个谱系。小说要有个自己的谱系,但你“跳”进去了,又很难“跳”出这个如来佛的谱系之掌。唯一的办法,我认为就是细节的运用,跳出旧模式的有新意的细节运用。《守望》中有关古树的诸多细节描写,就深化了这部小说。

当下很多人疑惑,人工智能时代来临了,作家会被AI写作替代吗?广东有个作家说,未来95%的作家都被将人工智能替代。那么,按他的说法,剩余5%的写作余地在哪儿?我以为就是写作中的微妙的细节与微妙的情感、感受。

《守望》这部小说的主体既“大”且“重”,结尾却“小”而“轻”,能轻轻地放下,这也是我很欣赏的地方。

2025-07-02 □谢志强 ——读长篇小说《守望》有感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222021.html 1 3 古树的意象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