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何许人也?他是我爸,是从小让我敢怒不敢怼的人,他只需把黑黑的圆脸一拉长,我肯定是吓得一声都不敢吭。
小时候,爷爷奶奶就是我的“保护伞”,但凡自己年少不懂事做错事,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保护伞,必须看着老叶“保证”了,我才敢回家。
小时候,我对老叶的拉长脸视作是“凶”,而且是不怒自威、让人毛骨悚然的那种。直到我为人父之后,才渐渐真正读懂老叶的“凶”,并不是那种凶神恶煞般的凶,而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严厉”。以至于现在的我,经常拿他开玩笑,会没大没小地称呼他为“老叶”。憨憨的老叶则付之一笑:“小叶,咱俩要不要喝一点?”
有时候老叶的伴侣老王会对老叶的提议持反对意见,那我也只好遵从老王的意思。老叶则会表现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你听你妈的话就算数嘞,一点派头都没有。”
此时,我的心里就会想:“你老叶不是也一辈子没派头吗?老王怎么说,你就怎么做的。我这个就是典型的有种像种,在自己老妈这里没有派头,我不掉面子。”但我也仅仅是想想,不敢说出口,生怕老叶听了觉得没面子。其实大家一直心照不宣,老王才是我们家真正的一家之“主”。
在我看来,老叶和老王生了我和我哥是天意,是超越“默契”的那种。要说他们夫妻俩仅次于生孩子“默契”度的事,应该就是造房子了。
1983年,老叶和老王二人经过充分酝酿后,在叶家建成了完全独立自主的楼屋,听说当时还算是比较超前的,两间三层的结构,但说实话并不是很实用,当时的三楼差不多就是充当杂物间。
时隔40年,老叶和老王再次着手建新屋,而且只能是拆翻建,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我和我哥并不是很赞同,觉得他们这把年纪了,花这么多钱在乡下建房子大可不必,还不如在城区买个小套间来得保值。
显然,我和我哥的“反对”并不奏效,因为这是二老今生最大的心愿,只想有一天回到村里,有一个落脚安身之所。他们只是通知我们,而不是参与决策,老两口自己早就做了打算,建房子的钱也准备好了,不需要我们哥俩“操心”。
从房子启动建设,老叶就三天两头往叶家跑。一说到新房子,他的嘴角永远是上扬的,就连刚刚安装好的电视机,他都可以拿出来向他的小孙子“献宝”。
“小宝,爷爷家的电视机装好了,以后你就在客厅睡觉,那个电视机就交给你了。”
“爷爷,你家的电视机有奥特曼吗?有猴子警长探案记吗?有汪汪队立大功吗?”
“那肯定有啊,你想看什么就有什么!你以后跟爷爷奶奶住乡下,好不好?”
爷孙俩的对话其乐融融,都缘于老叶对新屋的特殊情结。去年国庆前夕,新屋落成,老叶别提有多高兴了,桌子、椅子、杯子、筷子,老叶看到喜欢的就买,巴不得今后天天高朋满座,这点完全继承了我爷爷的“好客”,来者都是客,不管有没有下酒菜,都会招呼来者坐下来喝两口。
今年春节前,一切摆布停当,我和我哥带全家来新屋拜年时,二老更是喜气洋洋。在我和我哥看来,二老真的不容易,劳碌了一生,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所有积蓄用于两次建房,直到现在还在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教育后代要诚实、俭朴、耐劳、正直。他们是伟大的父亲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