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燕波

周六，最小堂弟结婚，我跟了一天的接亲车队，人很乏力。本想周日好好休息一下，谁知一个电话又匆忙赶去了，说是要做冬宝老酒了。

随着年龄增长，感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以前手工类的食物开始有兴趣了。已经好几年了，想观摩一下冬宝老酒的酿造过程。每年冬天正是冬酿好时节，冬季温度低，低凉的水温可有效抑制杂菌繁育，确保发酵顺利，又能使酒在低温有长时间的发酵过程，形成良好的风味。所以酿酒师傅都很忙，每次都约不到周末时间做，这次正好约到，那怎么也要去一趟。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赏脸。到了乡下，只见太阳下的院子里晒着二十几只麻袋，是给酒做被子用的。进门角落的千斤缸被洗得干干净净，里面盛着经过一天一夜浸泡的糯米，个个都吸足了水分，雪白滚圆。

不一会，酿酒师傅也到了，夫妻俩骑着一辆大电瓶车，车上是酿酒的工具，炉子、鼓风机、蒸米木桶、过水大脸盘。夫妻二人手脚利索，很快就把东西搬下车，搭好架势，生起炉子。

我们这边把米从千斤缸中取出，倒入蒸米木桶中。只见酿酒师傅的妻子用自来水一遍遍清洗糯米，最后把木桶表面的米堆成小椎体状。师傅把炉火熊熊燃起，支上盛着大半锅水的大锅，在水沸腾之际，放上木桶蒸笼。

在蒸米的过程中居然不用锅盖，要开着盖烧。一时，蒸汽袅袅而起，米香四溢，引来了隔壁家的小朋友跑来问：“这个在做什么？这么香。”糯米饭蒸熟的时间全凭师傅感觉，快熟的时候用盖子盖一会，一分钟不到，就起锅了。大脸盆上放了两根扁担，蒸米木桶就放在两根扁担上，用凉水迅速冲凉，温度多少就看师傅经验了。太凉太热都不行，与酒的味道有极大关系：太冷，发酵不好，出酒少；太热，酒有酸味。

冲好澡的米饭倒入已经消毒的千斤缸中，摊开，撒上酒曲，用双手均匀把酒曲拌匀，这个也全凭师傅经验和手法，保证让每粒米都被酒曲包裹。

趁师傅忙乎的间隙，我们跑到镇上去买油条，为吃一份糯米粢饭做准备。镇上人淳朴，店面没人，隔壁邻居说，没关系，自己拿。我直接扫码，买了两根油条。回来后，差不多就剩最后一蒸了，赶忙叫隔壁邻居拿碗来盛饭。大家开心地跑回家去拿碗，感觉好久没见这种情景了。隔壁小囡囡急得向她奶奶要糯米饭吃，“奶奶给我，给我。”只见碗中热腾腾的糯米饭颗粒分明，晶莹剔透，不硬也不软，我裹上油条，一咬，糯米夹杂着油条香，口中顿时满口溢香，一口香到心里，真好吃！

我们这边叽叽喳喳说好吃，师傅却忙碌着，只见他把均匀搅拌后的糯米，用两只手上下小幅度翻动，沿着缸圈走，一圈圈往里压，最后缸里的糯米平平整整，都按结实了，就剩中心部位。最后看他双手飞舞，糯米饭粒在力量的作用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不一会，酿酒师傅把缸中心搭成倒喇叭的形状，说这样有利于出酒水。盖上盖子后，用晒好的麻袋层层包裹保温。之后就是静静等待了，师傅说：“等三天三夜的时候，你打开这缸，中间那些米的颜色变黄色时候，那个酒最甜。适合你们女士喝，和浆板（方言，酒酿）水差不多，你会喝上瘾的。”说完，就哈哈哈大笑。看样子，师傅对于今天的作品很满意。

在期待冬宝老酒出酒的日子里，突然，脑中冒出这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等待下雪的日子，和三五好友饮上一杯，那甜滋滋的味道、空气中微醺的气息，还有那暖暖的感觉……怪不得以前家家都要自酿老酒。

喝完冬宝酒，离春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