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独钟蔬菜“鲜”

□任金标

当今,衣食无忧,谁都向往食之有味。我向来不讲究菜的色香味俱全,嗜好的是原汁原味,喜欢的是单一、本真。

比如,土豆(洋芋),我喜欢整个连皮煮熟的,中等个的土豆,撕去皮,可连吃二三个。若切成块或刨成丝烹饪后,我只能象征性地吃一两筷;比如,鸡蛋,我只喜欢白煮或蛋羹。如果把鸡蛋摊成饼,或鸡蛋炒虾皮,就不吃了;嫩川豆(方言倭豆,学名蚕豆),我只喜欢连皮煮熟的,连皮入口,嚼时尝皮的些许鲜气再吐皮。若剥成豆瓣就不爱吃了。

概而言之,吃东西,我喜欢单一,喜欢本真,不喜欢杂七杂八的混合。名闻遐迩的石浦美食——食饼筒,我只能“望筒兴叹”。食饼筒内丰富多彩:土豆丝、菜干、笋干、蛋丝、肉丝、南瓜、蛏子、萝卜丝……对这些筒料的混合,我毫无兴趣,也激不起一点食欲。若遇上,就逢场作戏,单吃筒皮,再夹些菜干、南瓜、萝卜丝佐之。

对我知根知底的亲友坦言:“招待你,既易又难。”是啊,说容易,是不要厨艺,不用烹调,煮熟就行;说难,是与众不合,因为大多数人喜欢色香味俱全。

讲究味觉至纯的我,也挺会追“鲜”。这个“鲜”既新鲜又味鲜。味,原先只有酸、甜、苦、咸;“鲜”,正式成为味道之一的时间并不早。最先提出的是德国化学家雷特豪,他于1846年在小麦中首次分离出谷氨酸。后来日本学者池田菊苗于1908年从海带中又分离出谷氨酸,并提出鲜味的概念。

一说到“鲜”,一般先想到的是鱼、虾、蟹之类的海鲜,首屈一指的是白蟹,特别是活的、肥的。清蒸成红将军后,卸下它的红披甲,即会垂涎欲滴:紧贴甲壳内层的蟹黄,似熟透的蛋黄,坚实;另一边的蟹肉,白璧无瑕,饱满。掰开蟹脐,扼断,咬一口,透骨新鲜;嚼一嚼,味蕾绽放。

其实,有些蔬菜并不比海鲜差。例如竹笋,早在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就对它赞赏有加:“置之炊甑中,与饭同时熟。紫箨坼故锦,素肌掰新玉。每日逐加餐,经时不思肉。”

竹笋的确鲜,冬笋还胜于春笋,我也爱吃,但总觉得鲜中有涩。无涩之鲜的时令蔬菜,我感觉一是菜株头,二是蚕豆(学名豌豆)。我说的菜株头不是菜名,而是田间种植的蔬菜成长后期的主茎。菜株头,圆台形,有长短,表皮粗糙,疙瘩凹凸,皮色青绿,茎心洁白光滑。吃法因人而异,可去皮吃芯,切成一片片或一块块,放进锅里旺火翻炒,再加佐料;也可连皮清煮。

喜欢单一本真的我,当然选择后一种。把整根菜株头斩成若干短段,洗净,粗段的对劈。用高压锅煮熟,吃时,整段入口,舌吸皮汁,齿嚼内芯,鲜美脆嫩,清香可口。

荚果豌豆,象山南部地区普遍叫蚕豆。攀缘的草本植物,开花有先后,结荚有早迟。果期较长,一月有余。成熟期的蚕豆荚,荚形饱满,豆粒珠圆,荚皮青青,荚果碧碧。蚕豆荚长短不一,豆粒有多有少,或五六粒,或七八粒。

作下饭的蚕豆荚,应挑不老不嫩:荚皮绿中泛黄为老,青翠欲滴为嫩,绿绿的刚刚好。蚕豆荚的吃法也多,剥开荚皮,捋下的豆粒,可炒、可烹、可煮、可氽,但没有了原来的鲜味。

我吃蚕豆荚,是放清水里煮熟,连荚皮一起入口,让门牙咬住荚果一端,慢慢移嚼,皮层细腻,鲜纯味美,令人愉悦。

写到这儿,我忽然联想到老同事的亲家,一个老干部,北方人。他有个癖好——独爱鳓鱼。

凡有鳞片的鱼,蒸煮前必先去鳞。唯独鳓鱼“独善其身”,片鳞不弃。只有清蒸,没有红烧(也有腌制的)。鳓鱼的鳞,阔大、柔软、银亮,满含鲜气、油脂。怪不得他如此痴迷鳓鱼。

其实,我对菜株头、蚕豆荚情有独钟,也是贪恋其皮层的鲜美。虽没有白蟹般的透骨鲜,却有至纯的清鲜。何况清煮的吃法,还能充分保留其蛋白质、维生素、赖氨酸、叶酸等营养价值。

尤其对应季的蚕豆荚,我近乎痴情。从初次上市的20元一斤,吃到落市前的五六元一斤,天天买,日日吃,且百吃不厌。

2024-05-22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154123.html 1 3 情有独钟蔬菜“鲜”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