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金伟 文/摄

这么大的构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它静静地挺立在余姚阳明古镇的核心区——府前路历史文化街区中。它应该是很早以前就生于斯长于斯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专门请教了余姚乡土文化研究者诸焕灿老师。

诸老师说，府前路原是余姚城中很有名的道路，过去这里有许多宅院，大构树估计是旧时所植。几年前阳明古镇建设时，将其保留了下来，否则不可能长这么大。

可惜大构树不会开口自我介绍，好在我拍到了墙上的“府前路简介”：“府前路历史文化街区，位于余姚市中心，南临姚江，北达旧城商贸繁华的现代街市阳明东路，东起成于明代的合宝弄（南段也称木弄），西至旧城守署县东街。中有旧都司署前的工人路、旧县署前的府前路，以及由老城墙拆建而成的北滨江路。”由此推测，这棵位于府前路历史文化街区的大构树，身世并不一般。

树的西侧立有一块题为“构树记忆”的说明牌：构树又名楮桃，在《诗经》里亦被称为“谷树”。构树为落叶乔木，具有速生、适应性强、易繁殖的特点，经济价值很高，全身都是宝。

早先住户手植的树苗，经历岁月的风风雨雨，在狭长的里弄中竟长成如此这般的大树。寒来暑往，春生夏长，大自然于无声中滋养着它。孩子们在树下奔跑，邻里们在树下拉家常，天热时在它的庇护下求得几分清凉。而它无声地看着世事变迁。

上文中的“谷树”，过去写为“榖（gǔ）树”。《诗经·小雅·鹤鸣》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诗中的“榖”，即构树。

在阳明古镇中，这棵构树一木成景，不得不说这处风景的创造者是具有欣赏眼光的。

构树，是一种分布广泛的乔木，在宁波乃至全国各地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它具有极强的适应性，能在干燥、光照不足、瘠薄土壤中迅速生长。我家花园外墙的砖缝中不知何时野长了一棵小构树，可见其生命力顽强。构树可以长得很高大，通常能有10多米高。阳明古镇的这棵构树，树径竟然超过1.5米，很是少见，估计它是砍了又长，斫了又发。在慈溪城区的孙塘公园内，我找到另一棵20多米高的大构树，但树径远不如前者。如今，各地保留下来的大构树并不多。

在观察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在同一棵构树上，叶片呈两种形态：一种是圆卵形的，另一种是心形的，有裂口。后者很漂亮，记得儿时常夹在书里当作书签。据说，构树在不同生长时期或环境中改变叶片的形状，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昆虫侵害。真是一种“聪明树”！当摘断叶柄时，会有一种乳白色的液体流出，像牛奶一样。构树的这些特性都给人带来新奇感。构树还能开花结果，成熟的果子鲜红，有点像杨梅，可食用。

阳明古镇内的大构树上没有见到果子，而在慈溪孙塘公园的构树上能见到果子。回家请教了“百度”，其解释是：构树是雌雄异株，公的长穗，母的才结果。莫非阳明古镇内的构树是公的？

构树的叶子可作饲料，树皮富含纤维，柔韧性强，可制缆绳，也可造纸，常用于印制钞票，故又名“钞票树”。

构树全身都是宝，但朱熹曾毫不留情地评价：“榖，一名楮，恶木也。”这是为何？我想，大概是因为构树质地松软难以成材，不适宜制作各种用具。但它繁殖力又强，到处野生乱长，也许对农作物生长构成了一定影响。我喜欢拍摄古村老屋，每每在荒废的院落里见到疯长的构树，而一般人是不喜欢这类景致的，于是就“恨旧及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