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堰上设坝”说起

平水堰的车坝和磨坝(史宏 摄)

高湫堰的车坝(史宏 摄)

莫枝堰的车坝(史宏 摄)

舟山博物馆内的“奉宪勒石碑”(按拓片仿制) (杨先烘 摄)

舟山博物馆内陈列的大对船模型(杨先烘 摄)

史宏

昔日,东钱湖渔民除了从事内湖捕鱼外,还会出海捕捞海产品。据元代袁桷《新建鄞县尉厅记》记载:“鄞为县,分东西,以浮梁为界。东之民,习网罟鱼盐以自业。其地膏沃,有湖可以灌浸,率不善垦治。春至辄率其子弟,文身棹歌,出没于海岛,伺危薄险……”这段史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东乡渔民(包括东钱湖人)在元代时已有出海捕鱼的传统。那么,东钱湖渔民何时开始大规模出海捕鱼呢?

“堰上设坝”有三座

历史上,东钱湖有七堰,分别为莫枝堰、平水堰、大堰、高湫堰、钱堰(亦作前堰)、梅湖堰(今废)、栗木堰(今废),这些堰均位于东钱湖的西北岸。其中,莫枝堰、平水堰、高湫堰均有“堰上设坝”。

莫枝堰,位于莫枝东西老街之间的莫枝堰坝墩,由东堰、西堰等水利设施组成,紧挨碶闸的东堰为车坝。据民国四年《东钱湖志》记载:“莫枝堰,一作木槠堰。石堰二,东堰长一丈二尺,阔二丈二尺五寸,堰上设坝,西堰长六丈二尺,阔三丈三尺。光绪志。”平水堰,位于湖塘下的北端,由南端车坝和北端磨坝毗邻而成。《东钱湖志》记载:“平水堰,旧名平湖堰。石堰长四丈五尺三寸,阔三丈,堰上设坝,清道光二十八年巡道麟桂、署守徐敬重修。光绪志。”高湫堰,仅有一座车坝,位于高湫塘的南端,即迎旭寺旁。《东钱湖志》亦记载:“高湫堰,石堰长三丈四尺五寸,阔二丈五尺,堰上设坝,道光二十八年修。光绪志。”

从以上记载可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这些“设坝”之堰均建于东钱湖的西岸,船只通过它们,再经中塘河与前塘河,就可直达奉化江通向东海。另外,末处注有“光绪志”三字,无疑这三条史料均引自同一部《光绪鄞县志》。

那么,巡道麟桂何许人也?麟桂,曾为宁绍台道,字月舫,满洲旗人。至于徐敬,是一位代任的宁波知府。据民国《东钱湖志》中的“徐偃王墓”记载:“道光二十八年,临川裔孙、宁波府知府徐敬修(徐偃王)墓镌碑。”又据中华书局1995年版《宁波市志》记载:“徐敬,道光二十八年三月任宁波知府。”他们在修建平水堰时,决定“堰上设坝”,足见对此堰的重视程度。至于同一年“堰上设坝”的高湫堰,为何没有留下这两位官员的名字?唯一的理由就是当时他俩没有参与其中。

这三座堰的另一个共同特点是,位于东钱湖三大出海捕鱼村落的附近,莫枝堰毗邻殷家湾,平水堰毗邻陶公山,高湫堰毗邻大堰头。据本地老人回忆,新中国成立后,这三座堰依然有车船过坝。

大船出湖非易事

渔民出海捕鱼,需要打造能够抵御海上风浪的船只,如大对船、鲜船、乌贼船等,大则十来吨,小则有数吨。然而,这些大船要出湖并非易事,得建造供车船过坝的特殊装置。

正是由于建造了三座“设坝”的堰,才让东钱湖人出海捕鱼成为可能。平水堰“堰上设坝”,为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由官方出面建造,据说当时的修建资金,来自两位官员的薪水捐助。高湫堰“堰上设坝”,应是同一年由民间集资建造。而莫枝堰“堰上设坝”,应在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之前。

平水堰“堰上设坝”,为何要劳驾两位官员呢?笔者认为,这同当时海禁解除有很大的关系,官方想通过这一举动,鼓励当地渔民出海捕鱼。

“堰上设坝”的平水堰、高湫堰建成,再加上早就有的莫枝堰,为东钱湖渔民大规模出海捕鱼创造了条件。出海捕鱼有特定的季节,高峰时船只有好几百艘,三座堰可以做到各过其坝,分道行之,不会造成拥堵现象。

再来看东钱湖的其他四堰,大堰和钱堰是可供小船过坝的磨坝,梅湖堰和栗木堰位于梅湖之内(今废),水浅草杂,另有船只难以通过的上虹桥和下虹桥,因此,这四堰不需要“堰上设坝”。

晚清时期出海盛

东钱湖渔民出海捕鱼盛于何时?虽然史料上没有明确记载,但种种迹象表明,应在晚清。

清中叶以后,海禁逐步解除,允许内地渔民出海捕鱼,“堰上设坝”正是为了方便内湖大船出海。据此可知,东钱湖渔民出海捕鱼盛于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之后。

最有力的证据是,1948年5月9日《宁波日报》刊登《鄞东渔民永安恤嫠会定期发放恤嫠金》一文,载:“鄞东渔民永安恤嫠会,系现今大公、渔源等乡民所组织,创始清时,历史悠久,昔日筹集经费,购置实产田屋于鄞、定两县各地,以作永久之基金,每年发给恤嫠金四次,迄今已有八十余年之久……又该会因经费关系,无专职办事人员,致沈家门岙里,及云龙碶、宝林寺等处田产,已有数年未收花,收花减少……”从以上记载不难判断,在清同治七年(1868年)之前,东钱湖渔民已开始大规模出海捕鱼了,并设立了恤嫠会。恤嫠会设立时间与“堰上设坝”的时间非常接近,这也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先有平水堰和高湫堰的“堰上设坝”,后有购置田产和设立渔民组织。

舟山境内有一块东钱湖渔民所立的“奉宪勒石碑”,该碑设立时间为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二月,由鄞东乡渔柱职员史长发、监生曹显忠、忻顺富、郑圣琅等人联名征得定海官府同意,立于沈家门渔港中心地段(青龙山龙岩下)。“奉宪勒石碑”同样是东钱湖渔民出海捕鱼兴盛时的产物,设立时间与平水堰、高湫堰“堰上设坝”的时间相差55年。

总之,晚清时东钱湖渔民大规模出海捕鱼,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正因如此,才诞生了后来名扬舟山渔场的“湖帮”。

2025-05-27 1 1 宁波日报 content_216047.html 1 3 从“堰上设坝”说起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