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金伟 文/摄
油灯、蜡烛、“亮灯泡”,这些是早年间百姓家少不了的照明用具。
当然在我国历史上,用作照明用具的远不止这三种。多年前,我曾在丽水拍摄到被当地百姓称为“火篾”的一种燃物,用来照明,很是稀奇。我还致力拍摄“汽油灯”,只是它多适用于公众场合,一般的百姓家庭是用不起的。
油灯是过去民间百姓最常用的,特指用菜油、花油、茶油等油料点燃的灯。它的式样很多,本文无法尽述,只能挑选本地的一些主要油灯式样加以介绍。油灯的亮度很低,通常是一根灯芯,偶尔也有两根三根的,三根以上的我未曾见过。菜油、花油、茶油的燃烧性很差,灯火只有豆粒般大小,因此油灯十分昏暗。
摄于慈溪坎墩陆鸿儒老师家的油灯(图①),灯体是用一段毛竹筒制成的,分上下两个油盏,下油盏还保留着点剩的一根灯芯,实为难得。按照当时的说法,此油灯全部点燃充其量也不过是“2支光”的亮度。
我曾在慈溪天元古玩城拍到一件为搁放油灯而专门制作的“油灯椅”(图②),很是有趣,乃晚清时期竹制品。
我还拍摄过三根灯芯的油灯(图③),每根灯芯朝不同方向伸展,设计较为合理。虽然制作年代不古,但油灯的铁皮上已有“包浆”,也算是历经沧桑了。
2024年下半年,我去奉化松岙老街采风,看到一家老铜匠店的橱窗内,有两个用镀锌铁皮新制的油灯(图④),用于出售。老铜匠很聪明,巧妙地利用当今速食包装的小玻璃瓶作为贮油罐,再在瓶盖上开一个小孔用于穿抽灯芯。这两件商品是否表明,特殊情况下仍有人使用油灯?
蜡烛在我国古代肯定担当过照明用具,否则怎么会有“秉烛夜读(谈)”的说法。我年轻时在“笃底乡下”任教过,记得那时总会隔日断电,但每晚少不了要备课和批改作业等,于是学校每天发一支蜡烛给老师。当然它是专门用于照明的白蜡烛。如今,白蜡烛比红蜡烛难买到,必要时只得用烧剩的红蜡烛头来替代。
某年去鄞州农村,看到灶台上有独支红蜡烛(图⑤),显然是作为照明使用的。于是,联想起记忆中的场景:昏暗的灶间,忙碌的主妇,独有韵味的烛光。遂留影以作纪念。
在电灯出现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家照明占主导地位的是“亮灯泡”,我想其他人家应该也是如此。“亮灯泡”是油灯时代后、电灯时代前的照明主体。
记得1961年前后,当时我十来岁,慈溪县城浒山有了照明电,家中开始点“包灯”。所谓“包灯”,就是电费按每一灯头包月,一盏15支光的电灯每月交费2元。“15支光”从正规的计量角度讲,就是15支蜡烛光的照度,近似于15盏油灯的亮光。有了“包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但我家只有一个“包灯”,仍少不了点“亮灯泡”来凑数。因此一入夜妈妈总吩咐说:“‘亮灯泡’拿来。”
“亮灯泡”其实不是规范名称,较真地说,它只是指整个“亮灯”中的一个配件——“泡”。“亮灯泡”比油灯、蜡烛的照明效果好很多,主要是通过三方面革新完成的。首先,燃油由原来自产的菜油等改为燃烧性较好的煤油;其次,灯芯由原来细小的棉纱线改为扁平的棉织带,这样吸油更快,燃烧面更大,而且棉织带能通过装置上下升降,借此调节灯的亮度;再次,灯芯外围罩上了一个透明中空的玻璃“泡”,此“泡”不仅大大增加了灯的亮度,而且让燃烧后的烟集中向上排放。这些革新成效显著,以至近年来仍有山区个别家庭还在延续使用“亮灯泡”。“亮灯泡”也常被称为“洋灯泡”。
好友费新孟的老宅位于慈溪坎墩,老屋窗台上集中安放着3盏“亮灯泡”(图⑥),说明“亮灯泡”一度非常普及。这些尘封的“亮灯泡”被废弃20年有余了。
慈溪白沙夏振荣热心于文物保护,他把自家的一盏“亮灯泡”保护得很好。
其实“亮灯泡”的式样很多,有些制作十分精美。我在安徽亳州一钱庄内拍到一盏“亮灯泡”,同样是玻璃的“泡”,它的做工特别考究,铜灯头异常精细,手柄(贮油罐)采用了景泰蓝工艺。无疑,此非普通人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