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祥

经过千百年的积淀与传承，家乡余姚在过年的时候，有酿米酒、掸尘、送灶神、祭祖等传统特色习俗，其中正月初一吃豆沙年糕是最讨彩头的。

豆沙年糕是很普通的一道点心，以赤豆和年糕为主料，配以砂糖，赤豆经炖煮成柔软的沙粒状，年糕切成片，再一起熬煮至软糯适口，就可食用。然而，它又是如此与众不同，正月初一的早餐，家家户户都要吃这道点心，其寓意就是吃了豆沙年糕，生活会甜甜蜜蜜、红红火火、年年高。

我的孩童时代，对过年记忆最深的有三件事：一是穿新衣，二是拿压岁钱，三就是吃豆沙年糕了。正月初一一大早，母亲就会喊我们起床。穿好新衣落座后，她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豆沙年糕，还催促我和弟弟：“来，快吃，这团茶！”有时还夹上一块腌制的鸡肉，让我“塞塞口，换个味道”。在我们老家，上了年纪的人把豆沙年糕叫作“团茶”，因为豆沙年糕里加了象征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糯米团子。这道点心也称“豆茶”，方言中“豆”与“头”同音，寓意“头头顺利”。

母亲做的这碗豆沙年糕，是一份温暖，一份叮咛，更是一份期待。正是带着这份甜蜜如豆沙年糕的爱的记忆，我后来考上大学，走出了大山，成了父母眼里一个“出山”（意思是有出息）的人。

上大学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家里的经济条件逐渐好转，正月初一吃到的这碗豆沙年糕还加了红枣、莲子，变得更可口香甜了。再后来，我成家立业，正月初一的早餐依然有这样一碗豆沙年糕。自己贪懒不想做，因此，除夕在丈母娘家吃完年夜饭，丈母娘把事先煮好的豆沙年糕让我们带回家：“早上起床后，煤气灶上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丈母娘做的豆沙年糕更精致，不但加了红枣、莲子，还放上了一点桂花或百合，吃后齿颊间总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今年的春节又要到了，想起过去每年吃豆沙年糕的情景，心中真是感慨万千，情不自禁地模仿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写下了这样一首小诗：小时候，豆沙年糕是老母亲给我的新年第一份惊喜/我吃着，父亲在边上不停地叮咛着/长大后，豆沙年糕是丈母娘给我的新年第一份祝福/我吃着，爱人和孩子在边上开心地笑着/而现在，豆沙年糕是我的新年第一份回忆/我吃着，美好的生活在浓浓的年味里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