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明
幼年时家住新江桥南端江厦街,常在江厦街、滨江路一带玩耍。那时候,江边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渔船,是从舟山及外海捕捞回来停泊在三江口的。我经常看到渔民抬着一箩箩的海鲜,特别是大黄鱼,踏着跳板上岸卸货。到了大黄鱼渔汛的时候,宁波菜场有大量的大黄鱼出售。人们经常看到装着大黄鱼的三轮车从大街小巷驶过,久而久之,宁波人把这种频繁运输大黄鱼的三轮车叫“黄鱼车”。
江厦街有个码头,那时候叫水龙口道头。在20世纪60年代末至20世纪70年代初的数年时间里,每逢大黄鱼的渔汛,有很多两三斤重的大黄鱼从这个码头被拉上来,运送到对面东渡路路口的宁波冷藏公司。冷藏公司通过加工,把大黄鱼两面的鱼肉片割下来,送到罐头厂做成出口创汇产品,剩下连着鱼头的大黄鱼骨架子则卖给市民。当时菜市场的大黄鱼价格是每斤3角多,而冷藏公司卖出来的大黄鱼骨架子每斤8分,所以深受市民欢迎。我家和邻居家都曾经买过这些大黄鱼骨架子,将其斩开和雪菜放在一起烧,味道极鲜,我至今印象深刻。
1972年,我就读于宁波市商业学校(今浙江商业技师学院)烹饪专业,由于学习和工作的原因,此后我与大黄鱼结下不解之缘。当时宁波一些酒家饭店供应的大黄鱼菜肴有腐皮包黄鱼、黄鱼鱼肚羹、苔菜拖黄鱼等。其中有一道菜叫炸熘黄鱼,就是将大黄鱼两面剞牡丹花刀挂以淀粉糊,下油锅炸至金黄捞出,另起锅放入数种丁状原料,调以糖醋卤汁,勾芡后浇淋于大黄鱼上。热芡汁遇到大黄鱼上的热油,发出较响的“滋滋”声,厨师们又称此菜为“猛虎下山”。
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我曾在宁波汉通酒店兼职10年,那个时候,宁波菜的地位与粤菜有很大差距。这是因为粤菜里有很多大菜,如由燕窝、鲍鱼、鱼翅、海参等制成的菜肴,而宁波菜里缺少大菜,所以我想做些尝试来提升宁波菜的品位与档次。这期间,我针对大黄鱼这一食材开发创新了一些菜肴,如黄鱼腌笃鲜、苔菜煎黄鱼、笋衣黄鱼汤等,颇受食客青睐。
1999年12月,我以总教练兼领队的身份,率领宁波代表队赴京参加了第四届全国烹饪技术比赛。当时我们代表队以“东海新潮”为主题,做了一席精致大气的宁波特色菜肴。根据赛制规定,其中一道菜肴评委要品尝并进行打分,我选择了雪菜大汤黄鱼,结果获得了全体评委的一致好评。最后,宁波代表队在强手如林的67个城市代表队的比拼中,获得了全国总分第二的成绩,并获得团体金牌的殊荣。可以说,雪菜大汤黄鱼在这次比赛中功不可没。
大黄鱼在宁波人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在重要的宴席场合,大黄鱼必不可少。在宁波传统十大名菜中,就有四道菜肴和大黄鱼这一食材有关,可见大黄鱼在宁波菜中的地位之重。
由于过度捕捞,自20世纪80年代起大黄鱼的产量就一蹶不振,此时餐饮业却蓬勃兴起、迅速发展。大黄鱼的供需矛盾变得更加突出,价格也一路飙升,由20世纪70年代的每斤几角到最贵时候每斤几千元。野生大黄鱼的紧缺,催生了养殖大黄鱼的发展。现在的宁波厨师,不仅要做好大黄鱼的菜肴,同时还要学会鉴别野生和养殖大黄鱼,如从身形、鱼鳞、鱼鳍、鱼尾等处判断。
大黄鱼日渐受到全国餐饮同行的瞩目,特别是野生大黄鱼愈显珍贵,地位居东海鱼类之首。近日出版的《岱衢族大黄鱼菜谱》,更是为宁波餐饮文化的传播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宁波出版社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