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海
萝卜是个好东西,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但人们吃萝卜可不全为了这个——谁叫它那么好吃!
酱萝卜,儿时很少见,这几年比较风靡。你只要上酒店,桌上大多会摆着一碟这玩意儿,谁叫它好吃又便宜。吃的次数多了,心灵手巧的家庭主妇就开始在家自己研制。她们觉得这很容易,可一上手,才发现错了。最开始,有人把萝卜切成片,直接泡在加了盐的糖醋里。可这样酱出来的萝卜,显然不够味。后来我上网一查,原来酱萝卜的做法还挺讲究。要把萝卜切片,拌入适量的盐,腌制一二小时。然后把苦辣的萝卜汁水挤掉,加入几勺生抽和一勺老抽,再加稍多一点的糖、米醋,拌入一些新鲜的辣椒丝。接着倒入玻璃瓶内,把萝卜压实,让其完全浸泡在调料里。这样过个一晚上,第二天打开瓶子,先试尝,看够不够酸,够不够甜。如果不够味要再加调料。这样腌个二三日,便完全入了味。腌好的萝卜,酱香浓郁,微辣,酸甜适中,内软外脆。当然,腌萝卜次数多了,你也会有一些自己的心得,比如萝卜宜带皮,不可切得太薄,这样做出来的萝卜,才够脆。而所加的糖与米醋,宜用红糖、红醋,这跟加老抽是一个道理——容易上色,做出来的酱萝卜,更养眼。
红烧萝卜,是从小吃到大的家常菜。做法也非常家常,将萝卜切块,放入高压锅焖熟,以筷子可以轻松插入萝卜内为宜。将萝卜水倒掉,入大锅内,加适量菜籽油、酱油、盐、糖,小火熬煮。假如爱吃肉的,可放几块五花肉同煮,肉与萝卜荤素互补,变得更加有味。烧煮萝卜忌经常翻动,一翻,本就炖透的萝卜会烂了。等萝卜完全入味,撒一把小葱,即可装盘。此时,萝卜软嫩如炖了几日的上膘肥肉,用宁波老话讲就是“炖得塌塌开”,趁热吃,是极品。
萝卜丝带鱼,在别处我没见过,似乎是宁波人独创的特色菜。做法极其简单,将萝卜刨成丝,入油锅翻炒,再与新鲜的带鱼同煮,加适量酱油、盐、味精,就可出锅了。这道菜因加了海鲜,与五花肉煮萝卜完全是两个味道。中国人做菜讲究互补,这两道便是很好的例子。
萝卜丝饼,自家做的较少,除非空闲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要吃也不难,那时村里的早点摊基本会做。做法无非是将萝卜刨成丝,打入一两个鸡蛋,再加入适量的面粉、盐、味精、老酒等,加水搅拌成面糊状。舀适量的糊入一个特制的铁勺内,入油锅,炸至两面焦黄。刚出锅的萝卜丝饼,鼓鼓的,远远望去,就像现在吃的汉堡一般。这东西要趁热吃,一口咬下去,烫了自己的舌头,才过瘾。
辣子萝卜汤,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自从上班以后,每年的秋冬季,食堂老奶奶就爱做一碗放了辣椒的萝卜汤。我第一次喝这汤时,感觉味道很特别,没想到萝卜还能这么吃。这让我不由得联想起用萝卜苗煮芋艿汤,似有异曲同工之妙。萝卜苗假如直接炒着吃,说实话又苦又辣,不好吃,但一放成汤,萝卜自带的苦辣味被冲淡了,反而变成了一种异香。可能就因为这个缘故,辣子萝卜汤才让我念念不忘。
每年的冬天,大伯总会做些萝卜干。先把拔来的萝卜洗净,切成条状,铺在竹席上,拿到太阳底下晒着。晒到有点脱水后,用适量的盐搅拌,放入一只大缸腌起来。腌制几天后,再拿到太阳底下晒着。用大伯的话说:这时,萝卜干就香了。大伯做的萝卜干,按种类分,应属上杭萝卜干。这种萝卜干,在宁波大大小小的菜场都有售卖,和早饭一起吃是绝配。我不知道大伯是怎么学会的。
萝卜叶还能做咸菜,很多年轻人可能不知道。这咸菜吃起来“沙沙”的,口感比较粗犷,味道有点怪怪的。我爸会在雪里蕻咸齑没上市时稍微做一点,其他时候并不把它当回事。不知为什么,我却很爱吃。
在我儿时,偶尔也拿萝卜当水果吃。地里种的萝卜,直接拔起,往衣服上一擦,一口咬下去,又脆又辣,还多汁。遗憾的是,我还没吃到过带甜味的萝卜,用表哥的话说:那萝卜不苦不辣,赛似苹果又赛梨。不知是品种的缘故,还是季节的关系?
后来听朋友说,霜“砸”过的萝卜会变甜。说来也怪,很多农作物经霜后,就会变得更好吃。由此及彼,想想这人生,又何曾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