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烨

无数次探访雁苍山，九龙瀑亦没少去，雨中观瀑，却是第一回。

天空中飘着微雨，轻轻地，悄悄地，雨丝很细密，很绵软，有些像春天时飘浮的柳絮。

一行人，车至雁苍山入口的山下刘村，右拐，再行千余米至“雁苍山”石牌坊处，停下，眼前豁然开朗。冬日的草木没有春时的葱茏，夏时的浓郁，秋时的多彩，有的是一种别样的简约之气。“删繁就简三秋树”，凤栖桥头的两棵古树，繁华落尽只以苍虬示人，给人一种风骨铮铮的沧桑感。凤栖桥是一座单孔石拱古桥，横跨九龙清溪。桥下是溪水潺潺，清澈晶莹。

古桥，古树，清溪，相得益彰，是拍照的绝佳之地。文友们兴致勃勃，收了伞，略整衣冠，分行沿台阶站至古桥两侧，留下了第一张集体照。“我在雁苍山遇见你”“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桥头立着一块蓝白相间的指示牌，细品文字，颇有意趣。

过凤栖桥，循着九龙溪源头处，依着山道漫步而上，山色空蒙，微雨如烟，若隐若现。冬日的山林有些沉寂。叶片凋落，徒留下灰黑色的秃树枝丫，迷蒙中有着淡淡的水墨韵味；常绿的阔叶树却依然叶大绿浓，在细雨的涤荡中愈加清新，涌动着生命的活力，心底不由得生出“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山底见青山”的欣喜来。

九龙飞瀑就深藏在这山谷中。因周边的九条山岗似苍龙环抱珠山，人谓之“九龙戏珠”，珠山四周涧水长流，此涧水便称为“九龙飞瀑”了。

九龙飞瀑因雨水而从悬崖飞挂，似一道白练倒挂，又似一席白纱轻垂，为珠山增添几分妩媚。瀑布下面是澄澈的潭水。清潭两边绿树荫蔽，修竹相映，竹林间的凉亭上书“雁竹亭”三个大字，亭柱上刻有“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的对联。清风拂来，涧瀑飞声，潭底云雾蒸腾，很有一番蓬莱仙境的况味。

时间，仿佛静止。

雨淅淅沥沥，不大也不小，不紧也不慢。谷底观峰，青峰葱茏，树色苍翠，山石间薄雾缥缈，恰似走进一幅烟雨迷蒙的水墨画卷。驻足瀑底一方大青石上，任瀑布在身畔飞腾，抬头看一道水晶帘倾泻而下，飞珠溅玉，烟雨弥漫飘洒在半空中，带来一身清凉。

就这样，倾听欢腾的流水声，静静地看着，慢慢地感受着，只觉得身体渐渐地轻盈起来，仿佛自己也已融进这瀑布雨雾之中，与飞瀑一起奔泻，与雨雾一起升腾。“举头咫尺疑天汉，星斗分明在身畔”，闭上眼睛，轻盈空灵，仿佛看到浩瀚的夜空，月静风闲，星汉灿烂；轻翕鼻翼，空气清冽，犹如漫步绿色的旷野，微风微雨，草木芬芳。

侧耳倾听，流水潺潺，好似置身音乐大厅间，大弦嘈嘈，小弦切切。

雨渐渐停了，雾也渐渐散去，一缕清风涤荡着肺腑。

选一个冬日的清晨，赏一道飞练，观一泓流水，听一弦丝竹之音。雨中观瀑，别有一番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