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团”迎来00后姚剧人

罗 捷

历经三年磨砺,2021级姚剧班毕业汇报演出日前在余姚龙山剧院上演。这场演出,昭示第九代姚剧演员的焕新登场,“天下第一团”从此迎来00后姚剧人,22名年轻人让姚韵乡音有了传承的阶梯,让戏曲艺术有了新的希望。

对于这批学戏仅3年,还不到20岁的青年来说,演出有很多值得鼓励的地方。如剧目的选择有老有新,《打窗楼》《阿必大》《秋香送茶》《双推磨》等姚剧传统剧目在追根溯源中展示着姚剧本真。《白蛇传》《浪荡子》《情探》《珍珠塔》等从兄弟剧种移植而来的剧目,除了声腔、音乐的创新,更有表演层级上的新演绎。《劈山救母》《华子良》《女吊》等剧目,加入了文武兼备、唱做俱全的时代音符。

守正与创新:一场艰难的对话与博弈

对一个地方剧种来说,姚剧的历史不算短。按18世纪中叶初步形成的说法,距今260余年。姚剧正式得名成团在1956年,还不到70年。所以,姚剧始终在坚守传统与推陈出新两条路上行走。

当晚的演出,几出传统剧目,体现了姚韵、姚味、姚腔,白口、唱腔的余姚话也基本正宗,表演上也是尽可能保留了生活气息浓郁、富有乡土风味、动作逼真自然等姚剧特色。这说明了传统剧目一代代相传,没有走样,还是规范的。

几出移植剧目,从音乐、唱腔和演绎等方面值得展开讨论。如念白趋同于普通话,唱腔上向越剧等板腔体靠拢,听不出“姚”味。表演上过于炫技,把姚剧的表演特色和风格亮点抹杀在了一次次的摔打之间。笔者以为,剧种不能丢掉自身的特点,否则再多的技艺也是累赘。

但姚剧,离不开创新。没有创新,死守72本传统剧目只能走进死胡同。哪怕按照目前姚剧团一年排一出新戏的速度,也远远跟不上戏曲市场激烈的竞争压力。这也实实在在提醒我们,姚剧的保护不能仅停留在培养几个新演员上,在创新发展之路上,不光要培养演员,还要有姚剧音乐、编剧、舞美等一系列的人才培养体系。如果仅仅是拿来主义,就不免会出现“姚”味尽失、“姚”不可及的局面。

自赏与出圈: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去年以来的传统戏曲市场热闹异常,某些院团的某些场次出现开票秒光的现象。以越剧演员陈丽君等为代表的演员出圈成角,掀起巨大的流量热潮。笔者以为,在这个时代,戏曲始终是小众的艺术,陈丽君等人的爆火,有较强的偶然性,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戏曲的市场地位。2021级姚剧班毕业汇报演出,基本是戏迷圈子和学员家人的一次热闹相聚。

戏曲要打破孤芳自赏的封闭,出圈成为流量密码,既要外部的推动,更要内功的锤炼。外部的推动就是要加大宣传力度,修炼内功即要有名角。这次既是毕业汇报,更是让大家审视是否有成为名角的可能性。22名年轻姚剧人,不敢说个个都能成角成家,但有人就有希望,有传承就有期盼。如《阿必大》中的恶婆婆,与年龄反差感极大的角色形象,一出场就勾住了观众的目光。

要有名角,就要有充分的土壤和选择余地。上一次第八代姚剧演员的成批培养还是在12年前,而第七代与第八代的间隔也超过十年。换句话说,差不多每隔十年,才会有一次学姚剧、唱姚剧的机会。笔者以为,这样长的更新周期,让姚剧的选材陷入了自我为难的境地,也让姚剧名角的出现更加困难。

出圈还靠剧目,好的剧目和好的演员互相成就。这次的会演,用的基本是姚剧传统小戏和上一届演员的代表作,没有原创剧目,也没有去碰近几年来姚剧的优秀剧目。所以,每当他们演出之时,总会有“当年某某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有多好”的声音响起。没有原创角色加持,出圈就更难了。

入行与入戏:一条理智与情怀间的道路

学戏极苦,成名更难。能在十几岁的青春年华,投身到戏曲事业,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勇气,我们无法再对他们苛求什么。但入行容易,入戏难。仅仅把唱戏作为一项工作,解决就业的一种途径,那是一种理智的选择,可又能有多少汗水去支撑台上的表演?如果拿唱戏作为一种热爱的追求,用一生去孜孜以求,那就是一种情怀,呈现在舞台上又会有怎么样的夺目?

这次的毕业汇报,安排上得当合理,扬长避短:唱功好的,多安排高难度的唱;武功好的,多排武戏角色;唱做都一般的,就演个衙役、仙童。小演员们也非常努力,唱段完整、台词清楚,没有脱板、抢板、忘词的失误,可见为了这场演出花费了不少心力。但总感觉有点不过瘾,如表演上的张力、演唱上的沉稳等。或许对这些小演员来说,做到完美还太过苛求。

所以,选择把唱戏作为一种职业,是值得敬佩的。但如果把唱戏作为一项毕生追求的事业,那才是真正所让人敬仰,也是姚剧的未来所在。

(图片由余姚市姚剧保护传承中心提供)

2024-07-15 1 1 宁波日报 content_163991.html 1 3 “天下第一团”迎来00后姚剧人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