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犟少年”到央美博士:

我的雕塑 是一场修行

《蓄力坚持》

沈泳岌我本硕皆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如今继续在此攻读博士学位。作品曾多次亮相国内外艺术博览会与国际双年展,并受邀在刘海粟美术馆、今日美术馆、宁波美术馆、山西省博物院、卢浮宫等地展出,亦被中央美术学院、路易威登基金会等多家机构及私人收藏。从江南水墨画的韵,到央美雕刀下的痕,雕塑没有辜负时光,我也没有辜负那个“犟”少年。满手的铜绿、厚茧和伤疤,我早把“雕塑”二字,淬炼成了一场和自己对话的生命体验。

连考3年,终入央美

我从小学的是国画。高考前,有个特别要好的哥们儿铁了心要冲央美,我就抱着陪他一起试试的心态,暑假跟着到北京学了两个月素描、色彩。第一年我报的是国美的城雕,因文化分略低被拦住了。第二年我反而觉得,既然要考,就考得更难一点,于是改报国美的雕塑,结果还是没过。

到第三年,我那股不服输的犟劲儿彻底上来了,心想就再难一点吧,干脆去考央美。当时老师们都说,我可能还得再复读三年才有希望。

我听得懂这话但还是想赌一次,甚至立下毒誓:“要是考不上央美,就从宁波最高的大厦楼顶跳下去!”没想到第一次考央美就考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股非做成不可的心气,后来一直跟着我走,变成了创作里最耐磨的一颗种子:越难的东西越想把它做出来,做不出来就不算完。

铁杵磨针,打磨内心

本科有一门金属材料课,所有同学都去玩焊接,我却选了最“笨”的方法——用砂纸手工打磨。

它慢,甚至有点无聊,但反馈特别直接:你偷懒一点,表面立刻就糙;你多磨一会儿,光泽就会一点点出来。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手指粗的钢筋磨成九枚细针,动作单调到像在重复一段无声的日常,手上的水泡破了又起,老茧一层叠一层。很多人会觉得这是没苦硬吃,但我知道那段时间我得到的,是耐心,是精确,是那种不靠捷径也能把事做完的硬度。

这件叫《忍》的作品,最终获得了全班最高分。

本科毕业作品《蜕》,更像我从少年走向青年的那段过渡。叛逆期的冲撞、别扭、想证明又不愿被定义,我把所有情绪压进昆山冻石的篆刻里,再印到宣纸上。那些印痕像伤口,也像花开后的痕迹。直到现在,我右手拇指根那道缝了三针的疤还在,它不是用来讲故事的,而是提醒我,很多作品里真正重要的部分,往往来自当时的真实状态,而不是后来写出来的漂亮解释。

左手传统,右手当代

我师从央美深耕传统雕塑的张伟教授,他带着我几乎把国内现存古塑看了个遍。麦积山佛像、南北朝造像那种“朴素有神”“恬静端庄”的气韵,不仅深深烙印在我心里,更成了我创作的底色。

后来我去了希腊雅典美术学院公派交换学习,西方古典雕塑的严谨比例、流畅线条给了我具象的全新冲击。当流连在欧洲美术馆,现当代艺术的先锋观念,又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多元创作的窗。

我长期聚焦于中国传统器物的当代探索,尝试将“错金银”技艺引入当代语境。很多人好奇,我为什么会把“错金银”这一古老金属镶嵌工艺和非常当代的“亚克力”凑在一起?其实,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错金银”是我的根,“亚克力”则是我的眼,在不断实验的过程中,这两种材质与技法的结合,生成了一种全新的视觉秩序。

就像在《蓄力坚持》里,金属做的箭矢带着传统的分量,而亚克力的轻盈又映出当下对艺术的探索,这一刚一柔、一古一今,恰好碰撞出了“冲突后的平衡”。

对我而言,雕塑不只是塑造形体,更是将“坚持”“美好”“希望”等抽象情感,通过材料与工艺化为可触可感的具象。愿我的作品能陪伴每一位在困惑中前行的人,于裂痕之中,寻得属于自己的光亮。沈泳岌

展览信息:

近日,“沈泳岌:视角的熔铸”个展在宁波NFCC艺术空间举行,集中呈现2023年至2025年间创作的14件新作。展览以“炼金术”为隐喻,从物质、形式与精神三重维度,探讨传统与当代的融合。展览将延续到2026年1月9日,欢迎大家免费观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