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卖鱼路

从中山西路望京遗址附近进入卖鱼路,至卖鱼桥呈Y形,左边仍是卖鱼路,向前则是柳庄街。每天我从家里窗口就能看见绿荫中的卖鱼路,要是没有绿树阻挡还能看到卖鱼河。

据记载,此地因旧时西郊内河渔民捕到鱼鲜后常常撑船到永寿桥下叫卖,自发形成了鱼市,天长日久,永寿桥被百姓改称为“卖鱼桥”,路以桥名,成了“卖鱼路”,很自然地,河也被称为了“卖鱼河”。卖鱼路南始于中山西路,北至体育场路。

历史上每一条路、每一条河的命名,都与当时人们的社会活动息息相关,都承载着一段绵长的历史记忆。百姓为方便交流,常将某些行当聚集之地赋予独特的称谓,这些名号被叫的时间长了,便沉淀为了地名。如药行街,清末民初药铺林立,故得其名;又如洪塘的卖柴弄,因紧靠龙尾河,船只通行方便,小巷成了木柴买卖之地,故名……2018年,官方公布的《宁波市第二批历史地名遗产保护名录》,卖鱼路也入选其中。

卖鱼河往北有蔡家河。蔡家河现在是海曙区与江北区的一条界河,卖鱼河往南左拐与曾经是明州古罗城护城河的北斗河相连,北斗河往南则与西塘河交汇。《鄞县通志》载:“望京路,旧名西北脚、通利门。”据传,望京路因晚清郎官巷张家骧(字子腾,同治元年进士)当年在城河上造了一座“望京桥”,意为遥望京城不忘君恩之意,而得名。

望京门,据《延祐四明志·城邑考》记载,原称“迎恩门,城西门,旧名朝京。庆元中,守郑兴裔更名望京。”望京门是古代宁波城在元代以后保留的6座城门之一,其他5座分别为永丰门、长春门、灵桥门、东渡门、和义门。因位于城西,民间也称之为“西门”。

以前宁波进京赶考的学子,都要经过这里。他们从望京门坐船出发,经5公里水路,一过了高桥,便从内河转入余姚江中,再往西便直通京杭大运河(往东则可经甬江抵东海)。“水涨春江双虹移来天上,月明夜渚一珠点到波心”“长风巨浪想见群公得意,方壶圆峤都从此处问津”,高桥桥额上的两副楹联,形象地描绘了当时的河流、桥梁在交通上的独特地位与意义。

北斗河往北右转,也与姚江相接,由此可以想见卖鱼路一带自古水陆交汇,舟楫便利。

据相关记载,曾经的卖鱼路,因濒临卖鱼河,渔舟云集,市声盈耳,渔民们在此出售各种鱼类,如鲫鱼、草鱼、鲤鱼等,种类齐全,价格实惠,形成了宁波特色的“鱼市”。当年渔民卖完鱼后,稍作休息,还会顺便带些生活必需品回去,久而久之,此处也成了各种生活用品买卖兴旺之地。

行走今日的卖鱼路,舟影已杳,市声渐远,昔日盛况,已成为遥远的记忆。为了交通便利,当年那座被称为卖鱼桥的石拱桥已拆除,成了一座平桥。经过填河拓道,卖鱼河也改变了原来的模样,那条卖鱼路也不再是青石铺就……只有卖鱼桥、卖鱼河、卖鱼路这几个地名,凝固在时光里,似乎还能让人依稀想见当年人声鼎沸、交易活跃的热闹场景。

宁波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山海之间,文脉渊薮,物产丰富,民间经商之风自古盛行。卖鱼路,听起来土里土气,它却如一颗活化石,默默见证着宁波自古以来的商贸繁荣。这个从市井烟火中生长出来的地名,是宁波浓重的商业气息在地名上的生动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