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社区空间有限,很难开展大型活动”“我们社区资源有限,有些居民需求,很难满足”……在社区,这是常常可以听到的无奈。
当单个社区的资源与力量难以满足居民日益多元化的需求时,基层治理该如何破局?
最近,记者在走访中发现,宁波不少社区探索出一条新路径:打破传统行政壁垒,让相邻社区“邻里”抱团,从各自为政的“独角戏”走向协同联动的“大合唱”。这种以“组团联建”为核心的基层治理新模式,正通过资源共享、优势互补,有效提升着居民的获得感与幸福感,也为基层治理创新提供了鲜活样本。
从“高价研学”到“家门口的盛宴”
“今年暑假,不用花大价钱挤高价研学团,在家门口就可以带娃逛‘中东欧’。”鄞州区潘火街道香园社区居民王春蕾的感慨,道出了许多市民的心声。
王春蕾带着孩子参与的亲子研学活动,是潘火街道“紫城路共创联盟”的多个社区与中东欧国家特色商品常年馆联合举办的。30余组家庭在“文化寻宝”中解锁了暑期新玩法,这正是组团联建带来的直接福利。
类似的场景在宁波多地上演。七夕之夜,鄞州区下应街道“邻聚π·共享家”平台汇聚文汇社区、洋江水岸社区、天宫社区的居民,在滨水公园共赏一场温情主题晚会;鄞州区邱隘镇第二届“明湖杯”篮球赛则联动明湖、上湖、宁湖、莲湖四个社区与学校、银行等力量,以“四湖联动”为核心,将一场体育赛事办成了深化邻里关系、促进家校社协同的治理实践……
“很热闹,邻里之间的陌生感在慢慢降低”“一直盼着能有羽毛球赛,以前总说没场地,如今,在隔壁社区就实现了”……居民们发现,身边的优质活动变多了,服务更精准了,曾经的“社区边界感”正在被浓浓的“邻里情”所取代。
“组团联建”如何从理念变为现实?
“组团联建”并非简单的活动合办,而是一套系统性的治理重构。其核心是模糊僵化的行政边界,根据地域相近、人缘相亲、资源互补的原则,形成治理共同体。
在宁波,不少社区正因地制宜地开展“组团联建”:有的以文化为纽带,共建精神家园;有的以治理难题为导向,共解民生实事;有的以空间资源为抓手,共享公共设施。这种多元化实践,有效激发了基层治理的协同效应。
海曙区望春街道根据特色,创新性地构建了“春风品质群”“春雨共融群”和“春天服务群”三大主题服务区块。“春风群”有清风、青林湾等社区,侧重品质品牌提升;“春雨群”有西成、新星等社区,聚焦村居融合自治;“春天群”有徐家漕、广泽等社区,则主攻集成志愿服务。白云街道分类指导、错位发展的模式,让每个组团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径。
面对社区“小区多配套少、居民多社工少、空间多资源少”的共性难题,鄞州区邱隘镇推出了“四湖联动”,在保留各社区建制的基础上,设立“四湖联动”大党委,实现治理体系的顶层融合。
依托大综合执法一体化“141”治理平台,邱隘镇联合下沉执法力量,建立“多跨协同”的运行机制。对于“四湖”辖区内增设路口交通摄像头、沿街店铺路边乱停车、学校接送高峰期交通安全等问题,实行综合提报、统筹处理、集中反馈。以往,这些问题可能涉及多个部门和社区,协调难度大、解决效率低。而通过“多跨协同”机制,各部门、社区形成合力,一体化执法推动一体化人居环境品质提升。如今,“四湖”区域的交通秩序更井然,居住环境更整洁,居民的满意度不断提高。
为何“联”成为趋势?
“组团联建”模式的兴起,源于社会发展进程中对基层治理效能提出的更高要求。因为单个社区所能掌控的资源相对有限,难以独立承办高质量的大型活动或提供专业服务。组团后,可以整合分散的资源,形成规模效应,为居民提供单个社区无法支撑的“优质大餐”。
在鄞州区潘火街道,香园社区、金谷社区、尚诚社区、紫郡社区四个社区联盟,共同开启“紫城路共创计划”。“自从开启社区组团模式,大家取长补短,不仅提高了活动质量,社区治理也更上一层楼。”香园社区党总支书记俞敏表示,有的社区有调解能人,可以跨社区做调解;有的社区点子多,大家聚在一起头脑风暴,活动越来越有意思,“可以说是投入少量的精力和资金成本,但却收获了很多很多。”
据悉,“紫城路共创计划”自2023年启动以来,已经成功运作“非遗楼下见”“‘荷’你益起”锋领盲盒集市等品牌活动百余场,累计服务居民千余人次。
其实,宁波的探索并非孤例。例如,上海浦东新区的“街区共治”、成都的“信托制物业”与社区规划师制度,以及深圳的“居站分设”与社区基金会模式,虽形式各异,但内核相通,都是通过机制创新,引导多元主体参与,实现从管理到治理的转变。
记者 王悦宁
专家建议
可探索建立常态化议事决策
通过社区“组团联建”,打破行政壁垒,实现资源共享和优势互补,有效弥补了单个社区资源不足的问题。居民享受到更丰富、优质的活动与服务,提升了获得感和幸福感,同时增强了社区间的协作效能,以较低成本实现治理成效最大化,真正的共建共治共享机制落地实践。
为推动宁波社区“组团联建”模式持续深化、提质增效,建议在现有社区联盟基础上,探索建立常态化的议事决策、资源调配和绩效评估机制。例如,设立轮值理事会或联合基金,明确各成员社区的权责分工与资源投入比例,避免因人事变动或短期热情减退而影响合作持续性。同时,引入第三方评估机构,定期对联建项目的居民满意度、资源使用效率等进行测评,以数据驱动优化协作模式。
浙江万里学院法学院副院长、教授 江华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