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色T恤,配上牛仔裤,满头华发的施珍端坐案前,对着一件大瓷瓶素坯,手中的刻刀和画笔灵动游移,一笔一画如行云流水,13个神态各异的萌娃形象霎时跃然瓶上……
施珍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专注越窑青瓷创作和传承工作30年。她说,她要做的是自己,让千年秘色“活”在当下,“传”向未来。
手艺人:“陶瓷从未离开过我的生活”
走进越窑青瓷·施珍艺术馆,这里宛如一个微缩的“青瓷世界”,一件件旖旎瓷器,让人如入千年时空。
施珍谈吐文雅,举止温和,周身散发着宁静的味道,如同越窑青瓷般温润。她说,她生长在一个陶瓷世家:三爷爷施于人是陶瓷教育理论家,也是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创始人之一;姑父徐朝兴是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代表性传承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因为从小就受到了这火与泥的艺术的诱惑,施珍少年时就憧憬成为一名陶瓷艺术家。从16岁开始,她跟着三爷爷到景德镇陶瓷学院学习陶艺,后留学韩国首尔产业大学陶艺科。
“越窑青瓷是中国的‘母亲瓷’,慈溪上林湖是越窑青瓷的发源地之一。”施珍说,学成归来,她就扎根上林湖畔,专注越窑青瓷的复兴,采土、淘洗、揉泥、拉坯、修坯、刻花、上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与泥土打交道。“可以说,陶瓷从未离开过我的生活。”
在从事越窑青瓷创作和传承的30余年间,施珍的作品先后获得国家级、省级博览会特等奖2项、金奖20项、银奖4项,获国家外观设计专利10项,更是先后被授予浙江工匠、浙江省劳动模范等称号。
今年3月,文化和旅游部公布第六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名单,施珍名列其中。登峰造极的手艺背后,是她把自己的生命揉进了陶瓷艺术中,“我把我的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越窑中。”施珍说。
守艺人:让传统“活”在当下
面对“守艺”的命题,施珍的答案清醒而坚定:“守”并非固守,而是让传统“活”在当下。
“让文物活起来。”施珍努力践行,学习文物的过去,更去展现文物的未来性。“历朝陶瓷皆服务于生活。新时代的青瓷,必须融入年轻人的日常。”她将目光投向年轻态的奶茶文化、咖啡文化,烧制出时尚实用的咖啡杯、梅兰竹菊纹饰装点的马克杯等。
“将文物的纹样、信息、结构转化为当代青瓷语言,让千年青瓷走进年轻人的生活,‘飞入寻常百姓家’。”施珍认为,这才是青瓷真正的“活”法。
不过,施珍也有自己的坚守,“我们也不必盲目追逐潮玩,对自身文化要有底气。”她拒绝打造快餐式爆款,坚持“慢慢来”的创作哲学。
当3D打印、机器雕刻等现代技术冲击传统工艺时,施珍选择了主动拥抱:“比如我们需要制作一套茶具,会先用3D打印打样再修改,最后进窑烧制。还有如今的天然气窑替代柴窑,不仅提升成品率,更是践行了大国的环保使命。”
授艺人:让千年秘色“传”向未来
施珍带有徒弟十余位,“其中包含大专院校、中小学美术老师,他们将继续去‘散播’越窑青瓷文化。”施珍说,徒弟们的肩上也背着非遗传承的担子,“师傅带徒弟,徒弟教学生”模式让宁波的孩子能触摸到真实的越窑温度,更把“青瓷技艺”种进年轻一代的心里。
施珍坚信,“手艺要活,就不能关起门来教。”去年,她在镇海设立了大师工作室,并同步开启青瓷技艺传承班的课程。不仅如此,她还常常举办“非遗进校园”活动,“小朋友们空闲时也可以来我们艺术馆参观体验。”
当施珍烧制的马克杯盛满年轻一代的“冰美式”,当她的刻刀下流转出极具现代感的纹样,这个见证了悠长历史的手艺,终将在“守”与“变”的平衡中,真正“活”在当下,“传”向未来。
记者 张贻富
见习记者 徐嘉胤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