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人堂·飞白

鼓楼夜忆:和郑愁予先生 匆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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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听闻92岁的诗人郑愁予在美国去世,不禁回忆起2013年7月,我有幸与他在海曙鼓楼的短暂会面,至今想来一切仍历历在目。

见郑愁予老先生,是在鼓楼步行街上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叫做“米诺时光”的咖啡吧里,他和夫人梅静静坐在那里。满头白发,笑容可掬,见我进来,起身招呼,用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说道:“我是郑愁予,你好。”继而微笑着缓缓坐下。

他说,这次来参加台州温岭的东海诗会,临时起意想来看看宁波的天一阁,只是行程非常匆忙,到宁波时已近下午五点半,那边已经闭馆,无奈正逢酷暑,夫人梅的身体有些不适,只得临时找个地方坐坐稍事休息。

穿格子短袖衬衣的郑老先生,一点也看不出那个年龄的岁月痕迹,说到在耶鲁大学、香港大学等客座讲学、谈诗,从游历大陆的山川河海,到连续在欧洲自驾二十一天自由行,在已经八十的年纪上驰骋着一颗二三十岁年轻的心,脸上泛着自由的光芒。

这位被称作“浪子诗人”的老人和我面对面坐着,仿佛时光轮回,把我拉进那个非常陌生的场景,真切又幻灭。

郑老先生喜欢喝黄酒,就为他要了黄酒陪他一起喝。他聊他的过去,他成长的地方、他学习生活的地方,他四处行走赋诗的地方,对他来说,行走是一种诗歌的存在状态。

酒过三巡,他临时起兴,随口吟起了几句诗,我约略记得这么几句:高楼大厦在后花园如雨后春笋一般长起来,长到天际和白云笑语。他拿这个作比,说这叫有象无意,意象意象,意是象的前提,象是意的载体等等。

尽管聊天漫无边际,还是围绕诗酒展开,他笑指我也是个性情中人,说自己酒一旦喝起来,能从晚上喝到第二天凌晨三点,而他夫人在一旁使劲给他泼冷水,他便哈哈一笑,无比松弛散淡的表情。

他说平时只喝一二两,今天聊诗起兴,喝了八两,红光满面,意兴盎然。三个小时相处,非常短暂,但却很难忘。郑愁予先生随和慈祥,夫人梅清豁淡雅,犹如她的名字一样。

晚饭出来,两位老人坐在鼓楼府桥街与公园路交叉口边上的花坛沿上等车,郑老先生说这步行街是他在大陆走过的步行街中最漂亮的。

他看步行街上人流穿行,看着孩子笑笑,看到遛着的狗笑笑,看着夜色阑珊又笑笑,我用他的手机给夫妇两人合了影,第一张郑老说是姿势摆得不行,要重来,便重新摆好坐姿拍了下来,这便是诗人郑愁予在宁波的匆匆一瞥。

为了还原当时的相聚,我写下一首小诗以存记:

鼓楼的夜

——兼寄郑愁予先生

写诗,你说就先写一个“我”

我在哪里?

我在七月燃烧的城墙边看你

白发轻轻扬起,这热风

已将它们一点点熟识。

酒入愁肠,愁的不是你的心

却是那闭上的馆门。

微醺,沉醉在鼓楼夜色下

打马而过,

有“梅”绽开在寂寞枝头

金门望海峡,隔岸草逶迤

最近处只不过1600米。

就让遥望的错误化成蝶

变作真实的星子落下来:

下酒、落肚,窾坎镗鞳……

2025-06-18 红人堂·飞白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219892.html 1 3 鼓楼夜忆:和郑愁予先生 匆匆一面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