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六塘河 多少往事逐水流

考察团在五乡桥(即西碶桥)。 邱文雄 摄

“三江六塘河,一湖居城中。”

当我们解剖宁波地理格局的“筋骨”,不难发现,她其实是一座“水城”。

三江口风云际会,通江达海,而后有港;六塘河疏通,保障城市生活所需淡水,而后有城。

有些遗憾的是,当今天的我们漫步三江六岸尽享都市繁华时,曾经在城市交通、水利史上发挥过重要作用的六塘河,似乎因为失去明面上的功能,被日渐淡忘。

曾记否,出西门,西塘河上拱桥卧波,船过而风帆不落;曾记否,南塘河三碶,将江河相隔,阻咸蓄淡,把斥卤之地变为千顷沃野;曾记否,从后塘河搭船至东吴小白河头登岸,可前往育王天童,衔接海上丝路的跫音……

为挽留这些记忆,激活水系中的宁波文脉,日前,宁波中华文化促进会等单位发起主办“六塘风情”系列文化活动,通过散文征集、文艺作品创作等活动,让塘河文化重新焕发光彩。

近日,宁波市文史专家、作家、摄影师、媒体记者沿六塘河考察水利遗迹,走进传统聚落,体验非遗传承,先期解码塘河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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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碶堰坝:

水利设施有遗痕

宁波六塘河,今海曙境内三条:西塘河、中塘河(西)、南塘河;鄞州境内三条:后塘河、中塘河(东)、前塘河。

曾几何时,上接四明山水,中通广德湖(今留湖泊河)、东钱湖,下抵三江的塘河水系就像一个人的毛细血管,维持着城市的生命线——为居民提供淡水。

但因湖泊壅塞、河流改道等原因,在新的现代化水利工程体系建设完成后,六塘河已不再像往日那样发挥关键作用,但整体河道风貌犹存,旧时水利设施遗迹清晰可辨。

比如南塘河上的行春碶、积渎碶、乌金碶“三碶”,位于南塘河与奉化江的连接处。放下碶闸,可避免奉化江的潮汐咸水进入生活区;开启闸门,可在汛期将塘河多余的水排至江中,阻咸蓄淡、防洪排涝。

这三座古碶今日皆有遗迹可寻。其中古行春碶所在位置河网密布,环境清幽。原址尚存一块刻有“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西七乡暨士商重修”的行春碶额,以及1962年修建的行春碶的碶槽石。而实际发挥功能的行春碶已于2005年易地重建,新址位于下游265米处的奉化江边。

有随行专家表示,宁波多条塘河皆与江水“配套”。如果说南塘河搭配的是奉化江,那么西塘河配合的就是余姚江。因为江水通海,潮汐涨落影响行船,而塘河有闸门可控水位,为周围百姓和旅人商贾提供了更多的舟楫之利。

西塘河上,今存望春桥、新桥、上升永济桥、高桥四座古桥,造型出奇一致,皆为高拱桥(尤以高桥为最),均是为了行船方便,过桥时不需要放下桅杆。

还有一些桥,保留了指示地理的作用。比如海曙区横街镇中塘河西端的隐仙桥,该桥一桥两名,一曰“隐仙桥”,一曰“广德湖桥”,后者乃是原广德湖桥废弃后,迁移拼接而来。

而要论桥多,还属鄞州五乡镇的仁久村、皎碶村一带,该片区坐落在后塘河沿线河湾,相去不远有桥梁十余座,保留的古桥包括西碶桥、东碶桥、皎碶桥、平水桥、碧环桥、斗门桥等。

这一带的水面宽阔明静,水中央一道堰塘古意盎然。其中东碶桥为五孔石平桥,保存完整,是“碶桥”这种宁波独特桥梁形制的代表。所谓“碶桥”,系将碶闸系统与桥梁功能合二为一,既实现水利调控又保障两岸交通畅达,是古人治水智慧的体现。

这一带保存最好,仍在发挥交通功能的还属皎碶桥。该桥南北向横跨后塘河,为三孔二墩石拱桥,桥身雄健挺拔,如苍龙卧波,有“鄞东第一桥”之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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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埠老街:河畔人家故事多

旧时,繁忙的塘河水运衍生了诸多商埠。今日,这些老街大都热闹不再,有些街巷却较好保留了往日风貌,隔空犹见熙来攘往的人群。

横街镇的凤岙老街,地处四明山通道与中塘河(西)水运枢纽,曾是宁波西乡最繁盛的集市,被誉为“鄞西第一古街”。老街以“丁”字形布局,保留了大量明清至民国时期的传统建筑群。王升大米店、益泰钱庄、盛顺兴点心店、成丰杂货店、杨正宝花袄店、董万茂贳器店……鼎盛时,百余家不同行业的商铺托举着“凤岙市”的繁荣,如今,街巷仍在,往事随风。

东钱湖的莫枝堰一带亦然。该堰连通的是鄞州中塘河与东钱湖水系,旧时从象山、咸祥等沿海地区来的渔民,带着蟹虾、鱼鲞等海货,一路经东钱湖南端的韩岭到北端的莫枝堰,然后进入中塘河,最终抵达宁波城。莫枝堰船来船往,俨然交通要冲。今日,曾留下诸多旧影的莫枝堰,与莫枝东街、莫枝西街仍有不少遗迹可寻,吸引访古者慕名而来。

塘河畔,走出过许多文化名人。仅南塘河一线,便有栎社老街的沈光文纪念馆、北渡村的孙梅堂故居、洞桥镇的全祖望祖居和全氏宗祠等可供寻访,揭示着水利系统与宗族社会的共生脉络。

湖泊河与西塘河一带,山下庄村的袁圣君庙、长寿寺,石塘村的资教禅寺,共同讲述着宁波西门袁氏先祖、抗元英雄袁镛的故事——当元兵来袭,袁镛挺身迎战,于1276年清明时节在资教禅寺遇害,逢其家人扫墓乘舟归来,闻袁镛死讯,在长寿寺前河埠头投河尽节……

在石塘村,除了资教禅寺,还有地质学家翁文灏故居、石塘碶碶亭、石塘庙等旧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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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回响:非遗传承在今朝

刚刚过去的端午,鄞州区云龙镇再次举行了龙舟赛,这已经成为云龙镇的惯例。

1976年,云龙镇甲村出土了一枚战国时期羽人竞渡纹铜钺,被认为是代表中国龙舟文化起源的一件文物。有此渊源,近年来,云龙镇大力发展龙舟文化,该镇龙舟队多次亮相国内大型龙舟赛事,战绩优异。如今,云龙镇的“龙舟竞渡”项目已成功申报为市级非遗,在云龙镇中小学生中得到活态传承。

云龙镇的冠英村、前徐村、云龙村至横溪一带,皆属前塘河水系。前塘河起自横溪镇,汇东钱湖大堰下泄湖流,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行,在横石桥与中塘河(东)汇合后,分别从道士堰碶、大石碶进入奉化江。

横溪老街也有著名的市集,四乡八邻的农民、渔民、手艺人汇聚于此,以物易物,形成延续至今的“一六市”。在这里,可以买到竹子做的扫把、椅子、簸箕,还有各式各样的篮子、锄头和农用工具。

青团米酒间沉淀着生生不息的水乡信仰,流水桨声交织出悠长的人文韵律。沿河溯流,以脚步丈量母亲河,可以看到,在碶闸的刻痕间、埠头的青苔里,流淌着的文明密码。

宁波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席郁伟年表示,不走塘河、不走进历史的现场,不知宁波水利文化的源远流长。田野调查采集到的内容,涵盖水利智慧、商贸密码、民俗记忆等多维信息,将由文史专家、作家、摄影家进行整理与“二创”,通过他们鲜活的文字与影像,为大众记录和呈现塘河文化的精彩。

2025-06-08 □顾嘉懿 刘利泉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218110.html 1 3 行走六塘河 多少往事逐水流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