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成
每当樟树开花的季节,我就会想起当年我们村里的那四棵大樟树。
从我记事起,我们村里就有那四棵大樟树了。两棵位于村口的河道边,另两棵位于离村三百米的另一河道边。那时村里没有其他标志性的建筑,四棵大樟树就成了村里唯一的标志。那时候,在地里干活,路过的人问起你是哪个村的,村里人都会自豪地回答:“喏!前面有四棵大樟树的那个村庄就是。”
四棵大樟树,是我们这群孩子嬉戏玩闹的天堂。赤日炎炎的夏天,我们几个同龄的孩子爬上一棵大树的树叉,赤着膊、穿着短裤,一个个地往下面的河中跳。充满绿意的大樟树,覆盖着滚烫的河水,那跳入河中的特有感觉,只有我们那里的孩子才有真切的体验与体会。
不用上学也不用干农活的日子,我经常去樟树底下的河埠头钓鱼。一边背靠着大树,一边把长长的鱼竿伸入河中。每当有鱼上钩,当我从河中钓起一条条河鲫鱼、鲶鱼、鲤鱼时,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即便没有鱼上钩,没有鱼带回家里,钓鱼时那种悠闲、适意、自得的感受,也是极好的。
这几棵大樟树周边,也是整个村的公共活动场所。还有生产队的时候,每天早晨,大樟树下,总会聚集一大批社员和上年纪的老人,他们有的是来凑热闹,有的拉着家常,更多的社员则是耐心地等待生产队长派活儿干。听到队长说今天要干什么活或是有什么事要做,等他布置完生产任务,社员们就一个个回家去取来当天要用的农具,然后一并从大树底下浩浩荡荡出发,向着目的地进发……
然而,时间长了,那四棵樟树也老了。它们处于无人保护、监管、自生自灭的状态。河道一边的泥土渐渐开始剥落、坍陷。到恢复高考制度,我考上师专的那一年,这四棵大樟树真的不行了,一棵棵倒在了河边,被遗弃在河面上。最后,大队书记做了“分配”:全都作肢解处理,被用来补船的补船,被用来做门板的做门板,用不上的还成了社员们做饭做菜时烧的柴草……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然而,那树也是需要有人来浇水、修枝、除虫、施肥的。我怀念那四棵大樟树,是它们给了我无比温暖、温馨和快乐的童年、少年时光,也曾给过我对于成长无比美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