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朋友在群里@我,他发了一张旧照片,问照片上有没有我?我一看,很惊讶,因为我有同样的一张照片,可惜在很多年前已遗失。再次见到,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张合影照里确实有我。21岁的我,站在一群同样年轻的男女当中,显得又土又傻。我把照片保存下来,由于忙着干活,就没问照片来自哪里。
隔两日,我又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是宁波日报社已退休编辑谢善实老师发我的,他问我,还记不记得照片上这些人的名字?我说好多都不记得了。他就如数家珍,一一给我指了出来,我才反应过来,那位朋友就是照片上的其中一位。
这张照片于我非常特殊,是我文学梦启航的见证。上世纪八十年代,身在农村的我满脑子各种幻想,痴迷写作,可身边没有一个喜欢写作的朋友,也没有老师指点,我就完全凭着一腔热爱,瞎子摸象,在一张张粗糙的草稿纸上写下那些稚嫩的文字。我写诗,写散文诗,写小说,我不知道自己写得好不好,只闷着头写写写。
就这样到了1989年的某一天,我在一份《宁波日报》上看到一条征文启事。到今天,我仍记得那个征文的名称叫“步云杯”,上面有投稿地址。我壮着胆子寄了一篇小文章出去,题目叫《不应该是枯叶》,写一个生活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女孩望着天空的自言自语。
稿子投出去后,结果如何?我不敢想,心里又惦记。记不清过了多少天,这篇小文章在日报的副刊登了出来,这让我欣喜异常。印象中,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更让人意外的是,这篇征文最后竟然获奖了。那次评奖,报社是请读者投票,那票就印在报纸上。读者若觉得哪篇征文好,需要把那票剪下来,填写好,再寄到报社去,不像现在网上操作很方便。
这一次获奖,给了我极大的信心。也因为获奖,当时的鄞县文联秘书长徐秉令老师从谢老师那里知道了我的名字,后来我就成了鄞县文联办的《东钱湖》刊物上的一名作者。
1990年初,我应邀参加了宁波日报举办的笔会。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喜欢写作的人,原来还有一个机构叫文联,认识了好几位老师,让井底之蛙的乡下姑娘开了眼界。这张照片,就是当时笔会的合影。
笔会结束后,我更坚定了心中的文学梦,把它视为人生的理想。
一年后,我离开农村进城,边工作边阅读边写作,参加了当时鄞县文联组织的笔会,认识了更多的文朋诗友。那时有好几位业余作者已经在大刊上发表文章,让我羡慕不已。我视他们为学习榜样,更加努力去读去写。
1993年春天,我因文字与成都《散文诗世界》编辑部结缘,远赴异乡,一心一意踏上逐梦之路。到1994年秋天,我的散文诗集《无题的恋歌》由四川民族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这是我的第一本书。
在外漂泊十年,归来已人到中年,现在已走向老年的行列。回首望,我这大半生有过荣光时刻,后又身陷幽谷,差一点生命就画上了句号,但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挫折,从未放下过手中的笔。是文学支撑我一步步走过那些至暗岁月,让我涅槃重生。
三十多年过去了,看着照片上那个“我”,目光落在我的第二十九“娃”,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信客》上。我庆幸自己在年少时选择了文学;庆幸自己从没有想过放弃,选择了坚持,终于实现了作家梦。
上苍果然不会辜负每一位努力的人。感恩在我成长道路上给予我诸多帮助的老师和朋友们;感恩命运的恩赐,让我在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咸中,真正懂得了怎样活才更有意义。
一张旧照片唤醒我沉睡的记忆,我很开心照片上还有好几位诗友跟我一样依然在写作。我想,这就是文学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