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三江月

我的乐器梦

□王继军

打小起,我就有一个乐器梦。

说打小,其实年龄并不小了。上初中后,因隔壁村的一个同学缘故,我开始对乐器感兴趣。这位同学从小在他爷爷的熏陶下,会吹笛子,会拉二胡,歌也唱得很好,我很是羡慕他的多才多艺。我们两家隔得不远,转过两个山坳,就是他的家了。一到周末,我便到他家去,带着崇拜的目光看他吹笛子、拉二胡。可能是受他爷爷的影响,印象中他吹的最多的曲子是《十五的月亮》,拉的曲子是《洪湖水浪打浪》。他家条件不错,爸爸在区电影院工作,他的笛子、二胡都是他爸爸从乐器店买回来的,挺高级。虽然是同学,但我有自知之明,没有提出让我吹一吹这样的请求,更没有对他的乐器有非分之想,只是在旁边看看摸摸而已。笛子相对简单点,看得次数多了,加上向同学请教了无数次,大致知道了哆唻咪发嗦对应的是哪个笛孔。二胡就难很多,看看就指头摁一摁、琴弓拉一拉,一首歌就出来了,但其实挺复杂。得清楚哪些音符在内弦,哪些音符在外弦,什么情况琴弓要短拉,什么情况琴弓要长拉,还有指法的运用也很多。老家话说“斗米笛子担米琴”,说的是学笛子、二胡的难易程度。

俗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笛子吹,没有二胡拉,原理懂得再多,也是枉然。那时家境困难,买是买不起的,也压根没有这样的念想。能否自己动手做一个呢?家里的后山有的是竹子。说干就干,先做一根笛子看看。于是,我把同学的笛子按在白纸上画了一圈,每个笛孔的位置都在纸上标好,之后从后山砍来一根粗细相当的竹子,锯好长短,然后依葫芦画瓢,照着纸上标注的笛孔的位置,用烧红的粗铁丝在竹子上逐个钻孔,再用小刀把孔挖大,修成椭圆形。大半天下来,一根纯手工打造的笛子做成了。满怀期待地试吹,结果令我大失所望,吹出来不知道是什么音调。看来自己做笛子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二胡我也曾经想过做一把,在我初中一位同学送我一张很大的石蛙皮后,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做二胡需要琴筒、琴皮、琴杆、琴轴、琴弦、琴弓、松香。除了琴筒可以从山上砍竹子做之外,其他均需要从供销社购买,家境决定了现实,只得作罢。

没有做成笛子和二胡,但不妨碍少年的我对它们的热爱。记得我经常拿着我自己做的那根“笛子”练习指法,假装它吹出了我喜欢的歌曲。练习“二胡”更是好笑,我拿了三根筷子,两根充当琴弦,一根充当琴弓,按照同学教我的方法练习,为此经常被二姐笑话。

也许被我的执着所感化,我居然意外得到一根笛子。那是初一下半学期的一天,我去外婆家,无意中瞥见外婆家的窗台上有一根笛子,表面满是灰尘,虽然看起来没有同学的高级,但看得出来是商店买的。我把笛子上面的灰尘擦了擦,发现笛尾略有开裂,上面刻有一个字母C。我问外婆这根笛子是谁的,能不能送给我。外婆说你拿去就是了,放在这里也没人吹。得到外婆的同意后,我如获至宝,高兴之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拿着这根笛子一路跳着笑着回到家。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是笛不离身,放牛带着,上学带着,干农活也带着,唯恐失去它。有了它,我就可以正儿八经地练习吹笛了。大概练了一段时间,我就能吹出一首完整的歌曲了,之后大家唱的

歌曲大都能吹出来,村里人夸我聪明,那是我上初中后最高兴的一件事。但有一次,因为吹笛,我差点挨打。那天暑假中午,天气炎热,大家都在午休,我向在村里做篾匠活的二舅炫耀,曲子还没吹到一半,就传来伯父的责骂声,骂声由远及近,二舅听到后叫我赶紧跑。伯父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跑得晚了,挨揍是难免的。

说起伯父,虽然他的脾气火爆,但他也是二胡爱好者,还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上高中时,我在镇上花了十元钱买了一把二胡,虽然制作很粗糙,但它能拉出完整的曲子。拿回家后,伯父看见很高兴,立即帮我调了音,并拉了一首《孟姜女哭长城》。看得出来,伯父拉得比较熟练,只是指法不怎么规范。原来在唱样板戏的年代,村村搞样板戏宣传,伯父跟着别人学会了拉二胡。我还得知,大堂哥的板胡拉得非常好,是学校的文艺骨干,人也长得帅,还在学校收获了爱情。只是我与大堂哥岁数差得很多,没有机会拜他为师。

随着学业的加重,升学压力的加大,加之没有专业老师的指导,高中后我就没再玩过这些乐器。从外婆家拿来的那根笛子和廉价买来的那把二胡,被我搁置在老家的窗台上,布满了灰尘。

前两年,一位老总兼管弦演奏家朋友赠送给我一根精美的笛子,可我已无法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偶尔小区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拨动了我内心的音符,或许某一天,我又会重新拿起我年少时狂热喜爱的笛子和二胡。

2024-11-10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183852.html 1 3 我的乐器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