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嗑瓜子，二月放鹞子，三月上坟戴顶子，四月种田下秧子，五月白糖揾粽子，六月朝天扇扇子，七月老三拕银子，八月月饼嵌馅子，九月吊红夹柿子，十月沙泥炒栗子，十一月落雪子，十二月冻煞凉亭叫花子。”

有这样一首民谣，以朗朗上口的形式描绘了农历十二个月的不同景象，习俗、节日、气候、饮食等在这短短十二句中都有涉及。

“这是一首时序歌，是一种富有韵律的民间艺术形式，通过优美的旋律和生动的歌词，引导孩子们根据时令的变化去初步认识和了解自然现象。”宁波青年歌手、词曲作者、音乐制作人叶匡衡认为，“民谣可以成为孩子们认识世界的媒介，也承载着人们对自然规律的敬畏和对生活的热爱。”

宁波四季分明，这首《十二月歌》正是描述了旧时宁波各个季节的生活场景。

歌谣中隐藏的宁波习俗

这首民谣在鄞州、象山、北仑等地都有传诵，版本略有不同，但大致意思相同。

短短的一首民谣，其中描绘的种种景象其实有不少历史渊源。

“比如‘正月嗑瓜子’这句词，在北宋时期，江浙一带率先兴起了一股嗑瓜子的风尚，不过据记载那个时候嗑的是西瓜子。”叶匡衡说，正月过年，是家家户户团圆欢聚的时刻，嗑瓜子、话家常，正是宁波人正月的“仪式感”。

民谣中的“三月上坟戴顶子”是指清明祭祖时，人们会佩戴帽子或头饰以示庄重。在这一天，家族中的女眷们会把柳枝插在鬓发间，小孩则戴上柳枝编成的帽子，以寓“思青（亲）”之意，寄托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而“七月老三拕银子”这句，现在可能有些难以理解。

“农历七月十五，老一辈宁波人叫‘七月半’。”叶匡衡解释说，七月半是中元节，也是旧时民间信仰中的“鬼节”。“七月老三拕银子”中的“老三”指代的就是鬼，“拕”就是拿。

民间认为，各家的祖先也会在这一天返回家中探望子孙。因此，宁波人不仅在清明节祭祖，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也是重要的祭祖日子。

在祭祀祖先时，人们会烧一些锡箔纸钱，“‘拕银子’指的也就是这些。”叶匡衡说，宁波人是非常注重祭祖的，《十二月歌》中有两句都是在讲祭祖文化。

另外，人们还会在春节前后进行祭祖活动，在祖先遗像前点香烛、摆供品，表达对祖先的敬意和怀念。

歌谣中隐藏的宁波味道

这首民谣中不仅有时间流转和民俗风情，还提到了不少宁波特色美食。

端午节是重要节日之一。叶匡衡介绍，对宁波人来说，五月初五是一定要吃粽子的。但宁波人的粽子与声名远播的嘉兴咸粽有所不同，宁波人最爱碱水糯米粽蘸糖吃。

人们认为碱水有一定的杀菌防腐作用，能延长粽子的保质期。所以，在没有冰箱和真空包装的年代，碱水粽是宁波人端午节必不可少的美味佳肴，也成了流淌在宁波人血液里的家乡记忆。

“八月月饼嵌馅子。和全国大部分地方一样，中秋节宁波人也会制作月饼。”叶匡衡说，但不同的是，不少宁波人会选择苔菜作为月饼的主馅料。

“在宁波，苔菜可以搭配很多食材。”叶匡衡笑道，比如苔菜炒年糕、苔菜油赞子、苔菜黄鱼，当然还有可甜可咸的苔菜月饼，充分体现了宁波靠海的地域特色。

到了九月，正值金秋，是收获的季节。民谣中关于九月的描述为“九月吊红夹柿子”，这句词中的“吊红”是什么呢？

叶匡衡介绍，吊红是柿子的一个品种，是四明山区的名果，也是宁波的特产水果。宁波吊红属于软柿，果实比一般柿子要小，呈椭圆形，无涩味，颜色鲜艳如火，表皮光泽如水晶。

为什么叫吊红呢？有一种说法是，它成熟后悬吊在树上的样子非常美观，所以得名“吊红”。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说起对宁波传统民谣和文化的理解，作为歌手的叶匡衡有话说。

他认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宁波是一个温暖的地方，养育了一群温暖的人，所以宁波人喜欢的风格大多是也是放松的”。

说到兴起，叶匡衡还即兴哼唱了一句小时候在街头听到的宁波话叫卖声：“破履破衫可以卖了——”

关于民谣的推广，叶匡衡认为，将民谣与歌曲结合是重要的方式之一，他也一直致力于在自己创作的歌曲中加入宁波元素，包括宁波方言“交关赞”、宁波美食“咸菜黄鱼”、宁波俗语等，“因为现在这个时代，要弘扬宁波文化，我们需要让年轻人看到、听到，才能传承下去。”

宁波人常说：“走遍天下，不如宁波江厦。”叶匡衡认为这句话中蕴含的是宁波人骨子里的松弛感和自豪感，“我的下一首歌里也放进了这句话，希望可以让宁波人一听就觉得温暖、亲近。”他说。

针对听不懂宁波话的外地朋友，使用歌曲推广宁波会有效果吗？

对此，叶匡衡有着自己的看法，他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陌生感可以带来美感。”近几年，热度颇高的川渝地区说唱，虽然使用当地方言，但依然受到了广大受众的喜爱。在社交媒体上，苏州“必打卡”项目一定有苏州评弹，火爆时甚至需要提前抢票。

“观众的耳朵是很挑剔的，这个时代也不缺陌生的事物，如何做出特色是我们需要思考的事情。”叶匡衡说。

记者 佘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