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科明
9月13日吃晚饭的时候,老婆无意中提了一嘴,她的一名同事买到了两张10月13日刀郎南京演唱会门票。那一刻我几乎脱口而出,“我也想去看。”我不追星——但这是唯一一次特别强烈地想去看一个人的演唱会。可惜天不从人愿,虽然近期的演唱会层出不穷,但刀郎的票是最难买的。只能刷刷短视频,感受一下成都、广州等地的现场氛围。
刀郎之所以受到我的喜爱,在于他的音乐作品能够触及情感深处,引发强烈的共鸣。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到最近的《山歌寥哉》,在悠扬顿挫的歌声中,我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回忆、泪点、情感与故事。他出身草根,他的音乐作品同样植根于生活,源于他多年来亲身经历的点点滴滴。正因如此,他的音乐作品总能精准捕捉听众的心弦。
比如《远方的人》,这是2004年播出的电视剧《血色浪漫》片尾主题曲。剧中钟跃民、袁军、张海洋、周晓白、秦岭、高玥等上山下乡、参军转业、下海经商,几经沉浮,在同一个时代背景下活出了不同的悲喜。片尾一幕幕片花伴随刀郎独特的嗓音一格格向前推进:“远方的人请问你来自哪里,你可曾听说过她的美丽。她带着我的心托付给流云,多年以前播洒在养我的土地……”激昂的曲调、深情的歌词和洒脱的心态,让人回忆起离别的心酸与思乡的情感,也展现了对远方亲人的深情祝福,与剧情相得益彰。
《镜听》用诗意的方式描绘了清代乾隆年间一名女子在除夕夜抱着镜子出门听路人的话,并据此占卜十八年前出征金川一直未归家的丈夫的吉凶祸福。整首歌十分耐品:“她的身体是无名的身体,女萝依依的浮萍。她的遗忘从未占有遗忘,野火春风草离离。”前句的结在无根,后句的结在有根,但都无解。更加入心的是之后的闹五更调,唢呐一出,吹得人“泪珠儿对对往下掉”。一更鼓儿天,二更鼓儿敲,三更鼓儿咚,四更鼓儿催,不到五更,女子香消玉殒。虽是悲剧,但歌曲听来意外减压。
《翩翩》里的世界亦真亦幻,男主是失意的浪子,女主却是寿命更加短暂的蝶妖。“谁不是错过了四下报更的鼓声”“绿芭蕉红樱桃,孑然一身的过来人”,男女主角萍水相逢。“罂缶的酒瓶化来绮纨与楼阁”“辛酸只为长安远,倒卧在琼台”,一个送上幻象,一个投入幻象,沉迷于彼此只求当下。“她也曾是越过了银河万里的荒原,他也曾是划破了绚烂流落在人间。唯有那不眠的凭栏与情仇依舍,是云摇是雨散都在同一个摇篮。”谁做了谁的邯郸梦,谁又是谁的沧海桑田?只有蓝采和醉酒当歌。刀郎这首歌中自有逍遥意,听来心意自得。
刀郎这样耐听耐品的歌还有很多,让人怎能不爱,怎么不想去现场感受一下。
作为一名70后,我们也开始慢慢变老。我们这代人,点过煤油灯,转过黑白电视天线;迷过连环画,骑过二八杠;拿着玉米杆当甘蔗吃,在小河里摸过鱼虾;钻过油菜田,下过水稻地;爬过拖拉机,挤过绿皮火车……这一切仿佛都在昨天,却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回忆。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表,从来也没有走过,却带走了美好时光。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以后笑着笑着就哭了。听刀郎的歌,其实也是在致敬我们逝去的青春。
演唱会上很多在场的人都哭了。虽然刀郎的歌迷横跨各年龄段,但据我观察,哭得最投入的还是那些中年人。他们哭的不是歌,哭的是莫明难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