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的秋

□贾明明

秋先生来了,夏小姐还没走。

夏小姐青纱绿裙在大地的舞台上轻歌曼舞,偶尔粲然一笑,气温就飙到了30℃。秋先生颇有绅士风度,处于舞台一角,没有着急下场,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小姐的演出。

看到妙处,秋先生技痒,一个滑步到了舞台中央,牵起夏小姐的手,踩着慢三的节奏共舞一曲你侬我侬。闪光灯聚焦的对象来回切换,街上的行人短袖、长衫,配合着夏与秋的表演节奏。

宁波的秋温润如玉,主打一个温柔与情怀,没有季节交替的剑拔弩张。秋先生、夏小姐倒像是一对老友,商量着何时上场与退场,卿卿我我,黏黏糊糊,毫不爽朗。直到桂花次第开放,香透甬城,夏小姐才缓缓退走,不再逗留。扭扭捏捏的夏小姐终于走了,我长舒一口气,深深拥抱我喜欢的秋。

宁波十八载,今朝又一秋。

宁波的秋,有着浓郁的江南风格。不像北方的秋,是个急性子,一来就着急把夏赶走,要唱独角戏。秋风、秋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打得落叶满地,大地枯黄。秋天挥舞着镰刀,收割着入目所见的绿色,毫不留情。秋,凶狠地剥去夏的绿色外衣,再来一个骤降,夏露凝成了秋霜。夏无奈地叹一声气,草草收场。

宁波的秋静悄悄地来,生怕惊扰到谁。夏小姐主打的青绿,秋先生大多予以保留。青绿打底,点缀些许枯黄,这就是秋的主打色。道路两旁的樟树,依旧深绿、浅绿挂满枝头。小草依旧翠绿欲滴,垂柳依然精神抖擞。就连秋风,也是三分温柔、七分凉爽,沁人心脾。秋雨给大自然降了温,却浇不透许多闲愁。有人在河边抛竿,把闲愁挂在钩上抛掷出去,扑通一声砸到河底。

如果不是田里的水稻把头越垂越低,提醒着人们秋收不远了,没有谁注意到秋天已经来了。它来得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消闲,就像没事的邻居来串个门,彼此都不需说一句“来了”,他就坐下了。

白鹭在水田里高抬腿、轻落足,悠然散步。秋阳刚探出头,它们就出发了,一会儿散步,一会儿飞翔,一个长喙丈量着生活与理想。夕阳西下,它们按时回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怡然自得。

荷叶依旧高举着,淡定地迎接秋雨的洗礼,没有丝毫凋残的迹象。倒是蝉鸣,一声弱过一声,更像是生命剧终的哀鸣,终究归于无声。蝉在秋风里结束这短暂的一生,它把最好的时光献给了最热烈的夏,还有什么遗憾呢!

人们脱下遮阳帽,像是对秋致敬,表示欢迎。

天凉好读书。图书馆里坐满大大小小的读者,有人一坐几个小时,如同老僧入定。猛然抬头,两个眸子似秋水般深沉宁静。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果然,读书是最滋养人的。天凉心愈静,书中味不同。

这宁波的秋,着实惹人喜爱,只是太过短暂。多想把它挽留住,久一点,再久一点。

2024-10-16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179240.html 1 3 宁波的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