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人堂·越女茶

天边的旅途,沿着额尔古纳河

“巍巍兴安岭,滔滔呼伦水,千里草原铺翡翠,天鹅飞来不想回。”

风把头发吹散,大朵大朵的棉花糖在广阔的蓝天中游走,大片大片化不开的绿色,成群成群在草原里散步的牛羊……

当我举起相机的时候,满心感动。光线很强,太多的语言,消失在胸口。

(一)

今年夏天,江南持续高温,几位朋友又正好休了同一个时间段的假期,于是,促成了这次说走就走的呼伦贝尔的清凉旅行。

2009年的夏天,我去过呼伦贝尔,如今又是草原最美的时节,我再次踏上了那片怎么望也望不到边的美丽草原。沿着蜿蜒的额尔古纳河,重走了“蒙古源流”室韦至“科尔沁始祖”哈布图·哈萨尔驻帐的黑山头的这条边境“卡线”。

额尔古纳河在蒙古帝国及北元时期是中国内陆河。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成为中国与俄罗斯的界河。

我们开车奔驰在遥远天际的绿色中。我又一次越过高山、丘陵、草原、湿地,一边是隔着界河相望的俄罗斯,一边是如画卷般铺陈开来的“卡线百里画廊”。

发现“卡线”上修了好几个观景休息平台,我们停下来远眺,在清澈的阳光下,额尔古纳河向我闪动着一层又一层温柔的波光。

风景如画的“卡线”路上,很多时候我都在仰头看云,看它们幻化精彩纷呈的故事:动人的、深刻的、跌宕起伏的,或是荡气回肠的、惊心动魄的。云聚云散之间,绿油油没有尽头的草海中自由奔跑的羊群依旧,声势浩大的油菜花海与油亮闪烁的麦子交织的天然织锦依旧。

云影下,骑着自行车风一样的少年吹着口哨在白云下飞过……

(二)

在呼伦贝尔,美随时在诞生。遇见过挂在天边的彩虹、那达慕盛会上骑着骏马手执套马杆的少年、巴尔虎草原深处拉着马头琴唱着悠长舒缓蒙古长调的情侣……

听闻如今的室韦商铺林立,已非我记忆中可以宁静看晚霞且只有几家干净民宿的室韦了。为避开“热闹”,我们预订了距离室韦只有十分钟车程的临江村。

从室韦到临江村路过神仙坡,网上都说这里是额尔古纳河畔看夕阳的理想位置之一。

停好车,已经有很多人站在山坡上等日落了。我们也三三两两爬上小山坡,各自寻找到了自己观日落最理想的位置。

看天色尚早,算算上下坡总共就十分钟左右时间,我又返身下坡去取茶具泡茶。可就在我再次上坡,爬至半坡时,黄昏突然就降临了。

对岸西天出现了漏光,像给额尔古纳河打了一束舞台“追光灯”。我加快了爬坡速度,只听坡顶不知谁喊了一声:“看,俄罗斯的夕阳!”于是转身驻足。

我知道落日由衔山到全然沉入地表,仅仅只有几分钟的过程,怕错过了最美的光线,干脆就放弃坡顶的好位置而选择在原地观赏了。

我静静地站在额尔古纳河右岸,远眺左岸轻烟迷蒙的山头,宁静只是一种表象,我的内心一阵狂喜,不是因为夕阳本身,而是这个随遇而安的位置虽然要比坡顶视角狭窄些,但这里没有嘈杂的人群,且有野生的不知名的鲜花为伴。

我对着夕阳喝茶,看那盛开在天边的晚霞每分每秒的绚丽变化,一段文字蓦然清晰地跳出脑海:“远方不知什么地方,有个女人在唱歌,至于她究竟在哪儿,在哪个方向,都说不清。歌声低抑、冗长、悲凉,仿佛有个肉眼看不见的幽灵在草原上空飞翔和歌唱。”

这段文字来源于契诃夫的《草原》,那是我学生时代读过的俄罗斯文学中喜欢的其中一篇,它在额尔古纳河的黄昏里浮现出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原以为溶溶流淌着的唯有眼前的河水,原以为永别而去的青春岁月,竟然是留在心里的。

我想,这也许就是文学的意义,抑或是旅行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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