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钦儿

春天有一双神奇的手，经她轻轻一摩挲抚慰，那些历劫寒冬的枯枝败草，重又焕发生机。推开窗户看看，哪里不是万物生发？该发芽的发芽，该吐绿的吐绿，该开花的开花，一点儿都不带迟疑的。

江南的早春温润暖湿，略略有些阴晴不定。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早却已细雨微风，正是这和风暖阳，催醒了阳台一隅的花花草草，让我每天清晨都能见证奇迹，发出惊呼。哇，一盆泡在发芽盆里的黑豆，才周末两天不见，已将盖子高高顶起。生命要挺拔，谁也挡不住！

不知什么花草的种子，细小如蚕子，还是去年春天网购的，来不及播撒，前几天被我当成花肥弄洒了，掉了几颗在多肉花盆里，居然发出了一片。纤细的白茎顶起两片嫩绿的胚叶，胚叶上顶着种子黑黑的外壳，在风头上摇摆个不停。几棵野花野草，有春天撑腰，如何肯低头、肯倒下。

就连露台檐边的一蓬茅草，不知什么时候被大风刮来的，估计寄在此处已多年，扎下了根。本来已枯萎，今年又从枯叶丛中抽出了几片绿叶，真是“春风吹又生”啊！朋友送我两棵山上挖来的野蔷薇，种在樯跟，蔷薇枝沿着露台的栏杆伸出了墙外，与这丛茅草相映成趣。让我恍惚，仿佛回到了童年的家乡，放牛的时光，在茅草丛中寻新抽的嫩穗，在蔷薇根下掐才抽的刺芽，剥去外皮，这些都是可以塞进嘴巴里的，是乡下“野”孩子春天里“打牙祭”的好东西。

借着小小一方阳台，我试着营造一个清净诗意的自由空间，实现一个“归田园”的农民梦想。

纳川同学不建议我将过期的蛋糕与吃剩的酒酿置于阳台喂鸟。

“鸟儿也会肠胃炎吗？”

“不是，是怕它们吃醉了，摸不着方向回不了家，哈哈！”

蛋糕放阳台上一天，明显被啄食过，盛放的盒子被打翻了，阳台上散落了一些碎蛋糕屑，还留下了几坨鸟粪。纳川嫌我投喂鸟儿脏了阳台，“天天吃饱了还在阳台上拉屎。”他说。

“可这不正好铲下来当花肥吗？这就叫‘有舍有得’‘有付出就有回报’。”

只是，哪里能挖到适合花草蔬果生长的沃土？我一时冲动，网购了太多的花秧菜苗、各种植物的种子，趁着春风暖阳，它们着土生发，网购的椰糠砖、羊粪根本不够用……

因为土壤不够，前晚趁着月黑风高，驱车十几里，跑到九峰山脚下铲土，引起村里土狗们一片狂吠，真正体验了一把“偷鸡摸狗”的刺激。挖来的土壤还得一袋一袋拎上六楼楼顶，我的膝盖骨疼痛不已，但一想到那些还没有埋进土壤里的蔬果花草种子、各种植物的根茎，可怜巴巴地在等待着土，我就着急。半截金银花的根茎已经等不了了，未及着土，也兀自吐了芽，枝枝桠桠的交汇处，一片一片的叶子相继冒出来，它们都在催我，快去找土吧……

我突然有点后悔，有点招架不住，这一堆的花种子、瓜秧苗，我可拿你们怎么办？春日苦短，春天她也在催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