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者 石承承 崔引

实习生 范豫宁

锅子“咕嘟咕嘟”冒泡，一股清淡的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市级非遗白药（酒曲）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姚春飞将刚烧好的浆板汤果从锅里盛出来，撒上一小撮糖桂花，清淡的酒香中瞬间多了一丝清甜。

“都说‘冬至大如年’，各地有各地的习俗，我们宁波的冬至就是要吃这碗浆板汤果。”姚春飞说。

一晃又是一年冬至。过去，这是一个大日子，一度被视为岁首。

而在老底子宁波人的冬至习俗中，姚春飞手中那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糯叽叽的浆板汤果是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这跟藏在浆板汤果里的美好愿望有关：

时至今日，很多宁波人还是习惯把汤果叫作“圆子”，取其团圆、圆满之意；而浆板的“浆”又和宁波方言里“涨”的发音相同，因而被赋予财运、福气高涨的好彩头。

有些人家还会在浆板汤果里放上番薯，“番”与“翻”同音，寓意旧岁的不顺都将过去。

在这碗充满冬至仪式感的浆板汤果中，浆板必须占据“C位”。那是刻在宁波人记忆中的味道，藏着老一辈传下来的关于时间的魔术——

稍微长大些，才知道老宁波的这门手艺叫“搭浆板”。就是在蒸熟的糯米里拌上白药，然后静待其发酵，是一场关于时间的魔术。

“搭”好的浆板，会被放在冰箱里。这股甜甜的，带着醉人香气的独特味道非常吸引人，尤其是孩子，总会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打开冰箱门，挖一勺塞进嘴里。

时至今日，大部分人家已经很少自己动手“搭浆板”，不仅因为可以在商超买到现成的，更因为“搭浆板”这门手艺，看着简单，实则每一步都藏着门道，对温度和细节的拿捏，差一点都不行。

做了二十多年浆板的姚春飞说，“搭浆板”的过程大致可以分为淘米、蒸米、拌药、发酵等几个步骤——

糯米要先在清水中浸泡一个晚上。

蒸米的环节更是半点马虎不得。得牢牢守在蒸锅旁，待米粒慢慢变色，每一粒米都染上剔透的光泽，才能盖上锅盖。

蒸熟的糯米被倒入干净的盆中，热气蒸腾间，米粒像“开花”一样四散，肉眼可见地泛着饱满的油光。“这说明蒸煮、冷却都到位了，酒曲放下去才能保持活力。”

说话间，姚春飞将早已研磨好、用辣蓼草和早稻米粉混合制成的白药如天女散花般撒在米粒上，然后用手细细拌匀，确保每一粒米都裹上酒曲，这才将拌好的糯米装入陶缸，压实整平。

此时，姚春飞还会在米中间挖出一个小洞，这是她用来观察发酵进程的“窗口”。若是洞里渐渐渗出清凉的原浆，还“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就说明缸里的菌种活力满满，而浆板也算是“搭”成功了。

捧着带有清香的浆板，姚春飞脸上露出收获的喜悦。

当浆板遇上汤果，在锅里“咕嘟”着煮出一锅暖香，一碗地道的宁波冬至美味便成了。这味道，是老宁波的冬至记忆，是代代相传的手艺，更是藏在烟火人间里最踏实的团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