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珊珊
与国内同类城市相比，宁波民营企业总体上参与文化建设的热情较高、起步较早、参与力度较大，建设成效较为显著。鄞州、慈溪的社会力量参与文化建设工作走在全国前列，两者成功创建全国首批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首批浙江省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与此密切相关。近十年来，我市进行新一轮探索，民营企业参与文化建设的领域、参与的模式有了进一步拓展和创新，与此同时也暴露了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
一、民营企业参与文化建设的领域有所拓宽，但参与的广度、深度依然不够
初期民营企业的参与主要集中在文化设施的建设与管理、公共文化产品与服务的供给，近年向文化交流与传播、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开发和新型文化空间的构建等领域不断拓展。比如，在国际文化传播方面，我市外贸民营企业借助商务往来、海外工厂和海外社交媒体平台，在助力传播中华优秀文化、提升宁波城市海外知名度和美誉度方面发挥了显著作用。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除了兴办民办博物馆、非遗馆，一些民营企业也参与到了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开发中来。2018年蓝城集团与宁波开投合资成立我市第一家“混改”企业——开投蓝城投资开发集团，操盘总投资60亿元的“阳明古镇”项目，完成武胜门历史文化街区、府前路历史文化街区、龙泉山等区域的改造提升和阳明特色文化产业的挖掘开发。在新型文化空间构建方面，我市实施“十百千”工程，在商圈文化空间、文博艺术空间和跨界文化空间等的打造过程中吸引了众多社会主体参与和融入，涌现出了芝士公园、影秀大剧院、纳德美术馆、四明书局等一批民营企业建设运营又叠加了公共文化功能的新空间。
但就总体而言，参与的广度、深度依然不够。比如，在公共文化设施建设方面，民营企业的主要参与方式包括捐建乡村文化礼堂，建设运营博物馆、非遗馆等民营文化场馆，自有文化设施场馆向社会公众开放等，但民营企业参与市级地标性文化设施建设的途径较少、参与程度不深。在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方面，政府购买服务范围主要集中在“天天演”文化惠民工程、“一人一艺”艺术普及工程等演艺服务领域，购买范围边界难以延展。文化市场的一些准入门槛依然很高，在大型公共文化类项目的招标上，更偏向于大型国企，民营企业很难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
二、民营企业与政府的文化建设合作模式有所创新，但合作的力度、效度依然欠缺
初期民营企业与政府的文化建设合作模式主要有资助捐赠型、自建共享型和政府购买型等，近年合作模式有所创新，包括试水PPP合作模式、探索共建文化发展基金会等。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人民银行《关于在公共服务领域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指导意见的通知》，首次将文化领域纳入PPP模式的推广范围。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财政部印发《关于在文化领域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的指导意见》，进一步推广PPP模式。在此背景下，宁波也开始在文化领域试水PPP模式。目前拥有国家发改委入库文化领域PPP项目3个，已全部建成投用。其中宁海县文化综合体项目社会资本方——浙江大丰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是本市知名民营企业，项目资金由大丰实业（90%）和宁海县文化发展有限公司(10%）组成，该项目采用投建营一体化模式。
但总体而言，合作的模式还不够丰富、多元，合作的力度、效度依然欠缺。传统合作模式如资助捐赠、自建共享和政府购买型参与，大多属于浅表性参与，民营企业较少进入决策、管理环节。新型PPP合作模式下，政府和社会资本在文化领域的合作空间、合作力度在收缩：首先，从国家政策层面看，2023年11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关于规范实施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新机制的指导意见》，废止了2015年的意见。根据新机制，PPP模式的回报机制、适用具体模式、重点领域都发生了重要转变。为防止地方政府新增隐性债务，PPP新机制将回报机制聚焦在使用者付费。这意味着PPP模式的适用范围将大幅收窄，大部分公共文化设施建设将不再适用。其次，从现有PPP实施项目看，社会资本方担忧政策变动风险，对政府在较长的合作期内能否履约付费也持有一定的疑虑态度；政府端则担心企业将盈利目的凌驾于公共利益之上。
三、政府的合作需求不断上升，但民营企业的参与热度有所下降
我市财政文化资金的投入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文化项目建设需求，缺口较大。“十三五”“十四五”时期我市谋划的重大文化设施项目如天一阁南馆、河海博物馆、河姆渡考古遗址公园、河姆渡博物院等进度均不够理想，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资金筹措不到位。我市“文化体育与传媒”财政支出占总支出比重较小，2018年至2023年间分别为2.17%、1.97%、2.10%、2.27%、1.82%、1.93%。受宏观经济和地方债务等因素的影响，加大财政文化投入会变得愈加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政府对民营企业参与城市文化地标的建设、大型文化项目的开发等需求不断攀升。
与此同时，民营企业参与文化建设，尤其是文化投资的热情却有所下降。课题组于2023年12月至2024年1月期间调研、访谈的企业，有部分对进一步加深合作持审慎态度。原因主要包括：一是宏观经济下行压力下，企业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受到挑战，全面收缩，减少投资、节约开支；二是文化领域投资回报率低、周期偏长，过程中的不确定性风险在加大；三是原有配套支持政策、激励政策的边际效应在递减。
【作者单位：市社科联（市社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