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年的气息便渐渐漫了开来。忆起从前，“过大年，赶大集”，逢五逢十的市集，是儿时过年最殷切的期盼。或许是童年的赶集记忆太过稀有而深刻，当我踏足北方，发现早市竟是当地人打开清晨的寻常方式时，瞬间便被久违的童年惊喜裹挟。

从哈尔滨的红专街早市到沈阳的小河沿市集，从天津的中山门好吃街到威海的塔山早市，从不早起的我一头扎进那份热气腾腾的烟火里，才真正懂得，何为沉浸式解锁生活的本真快乐，何为一眼沦陷的北方浪漫。

哈尔滨红专街早市：

冰天雪地里的热乎烟火

天刚蒙蒙亮，哈尔滨红专街早市就热闹起来。脚下未化的冰雪一走一呲溜，但丝毫不影响我奔向美食的速度。

花花绿绿的棚子沿街铺开，刚出锅的油炸糕冒着滚烫的热气，金黄酥脆的外皮裹着甜糯豆沙；现磨的豆浆醇厚香浓，配着刚炸好的油条，一口下去暖到胃里；摊主们喊“刚出锅的热乎包子”“新鲜的大碴子粥”，末了还不忘自夸上一句“嘎嘎好吃”“嘎嘎香”！冻柿子、冻梨堆成小山，瓜子、核桃炒货依次排开……摊主们的嗓门洪亮又亲切，驱散了寒风和南方人初来乍到的陌生感。

沈阳小河沿早市：

热络吆喝里的东北风情

沈阳的小河沿早市，又是另一番让人挪不开脚的热闹。晨光渐亮，早市上早已人头攒动，我一眼就被极具东北特色的美食吸引——金黄的鸡蛋堡外酥里嫩，咬下去满是肉香蛋香；现包的馄饨皮薄馅大，汤头鲜醇，撒上一把葱花，暖胃又暖心；还有东北特色的酸菜、血肠……

在这里，比美食更难拒绝的是摊主们的热情。“老妹儿”“闺女”“小美女”轮番“轰炸”，而我最终也在一声声呼唤中迷失自我。当我拎着菜包子，捧着一大碗“杀猪菜”坐下，才恍然反应过来，我原本只想吃一碗馄饨而已。

天津中山门好吃街：

津腔笑谈里的市井滋味

一路向西南，天津早市的烟火气里多了几分津味儿的鲜活。刚出炉的煎饼馃子是绝对的主角，绿豆面摊成的薄饼，裹上酥脆的馃箅儿，抹上甜面酱、腐乳汁，撒上葱花香菜，一口下去香到上头；还有热气腾腾的锅巴菜，豆腐脑配着卤汁，口感独特；现炸的果子、糖耳朵甜而不腻。

如果不知道吃什么，看哪儿排队就好了。天津人好热闹，说话也充满喜感。排队买锅巴菜，前面的大姨问从哪儿来，答说南方。后面的大爷接着问“在早市都买了嘛”，我老老实实地回答，看哪家排队就去买了，大爷笑赞“这就对喽”。后面人问“说嘛呢”，旁边人解释“前面有个游客问吃嘛呢”。于是，就听到身后一整排的队伍都在讨论前面有个排队的南方游客。

末了队伍又在争论，来早市的游客，第一口是该吃大饼夹卷圈还是煎饼馃子，是吃炸糕还是糖果子。等排到了窗口，前面的大姨又热情跟老板招呼：“介个外地的姐介要买锅巴菜。”我哭笑不得之余，又有点温暖。难怪一直有人说，和天津人说话，没有一句会掉在地上。这个城市，专治各种不开心。

威海塔山早市：

海风拂面中的鲜货盛宴

再往东边去，威海早市则带着北方沿海城市的独特风情，一半是烟火，一半是海味。清晨的塔山早市伴着淡淡的海腥味，刚上岸的海鲜琳琅满目，鲜活的大虾、肥美的螃蟹、鲜嫩的鲅鱼，还有各种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小海鲜，摊在地上任人挑选，价格实在得让人惊喜。

除了海味，早市上的家常美味也让人难忘，鲅鱼馄饨是必吃的，但旁边刚出锅的猪肉渣香到离谱，咬上一口咔咔作响，买上一袋，走边吃完全停不下来。

这些散落北方各地的早市，风味各异，却有着让南方人一眼沉沦的共同魅力——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烟火气。看着大爷大妈们拉着小推车熟练地挑拣食材、唠着家常，忽然明白，这里就是最接地气的生活本味。而我们，也在这段热气腾腾的时光里，找回了生活最本真的模样。

记者 张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