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浆板汤果是老宁波的冬至记忆 是藏在烟火人间里的团圆滋味

浆板汤果是宁波人的冬至“仪式感”。

姚春飞在淘米。

姚春飞在拌白药。

捧着带有清香的浆板,姚春飞脸上露出收获的喜悦。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股清淡的酒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宁波市市级非遗白药(酒曲)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姚春飞将刚烧好的浆板汤果从锅里盛出来,撒上一小撮糖桂花,清淡的酒香中瞬间多了一丝清甜。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冬至,各地有各地的习俗,我们宁波的冬至,就是要吃这碗浆板汤果。”姚春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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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仪式感”

一晃又是一年冬至。在过去,这是一个大日子,一度被视为岁首。《周礼》中有“以冬至日,致天神人鬼”的记载。《梦华录》也说,每年到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祭先祖……一如年节。”

而在老底子宁波人的冬至习俗中,姚春飞手中那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糯叽叽的浆板汤果是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这跟藏在浆板汤果里的美好愿望有关:

时至今日,很多宁波人还是习惯把汤果叫作“圆子”,取其团圆、圆满之意;而浆板的“浆”,其宁波话的读音又和“涨”相同,因而被赋予财运、福气高涨的好彩头。

有些人家还会在浆板汤果里放上番薯,“番”与“翻”同音,寓意旧岁的不顺都会被“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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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记忆

在这碗充满冬至仪式感的浆板汤果中,浆板必须占据“C位”。那是刻在宁波人记忆中的味道,藏着老一辈传下来的关于时间的魔术——

在儿时的记忆中,每年冬至前夕,都能看到奶奶将一脸盆米“藏”进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有时还会再搁上一个热水袋。

儿时充满好奇,总忍不住想扒开被褥一探究竟,却每每都会被奶奶佯装愠怒地拦下。

两三天后,等到奶奶把脸盆从被窝里抱出来,也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刻。揭开盖子的瞬间,若是有一股淡淡的醉人的香味漫溢开来,奶奶脸上就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稍微长大些,才知道老宁波的这道手艺叫“搭浆板”。就是在蒸熟的糯米里拌上白药,然后静待其发酵,是一场关于时间的魔术。

“搭”好的浆板,会被放在冰箱里。这股甜甜的,带着醉人香气的独特味道非常吸引人,尤其是对孩子来说,总会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打开冰箱门,挖一勺塞进嘴里。软糯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人忍不住一勺又一勺,直到盆里的浆板缺了一大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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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浆板”的窍门

时至今日,大部分人家已经很少自己动手“搭浆板”,不仅因为可以在商超买到现成的,更因为“搭浆板”这门手艺,看着简单,实则每一步都藏着门道,对温度和细节的拿捏,差一点都不行。

做了20多年浆板的姚春飞说,搭浆板的过程大致可以分为淘米、蒸米、拌药、发酵等几个步骤——

糯米要先在清水中浸泡一个晚上。大冷天徒手在冷水中淘米,旁人看着都忍不住打哆嗦,可姚春飞却额头冒汗:“这是个体力活,忙活起来,就感觉不到冷了。”

蒸米的环节更是半点马虎不得。得牢牢守在蒸锅旁,盯着米粒慢慢变色,等每一粒米都染上剔透的光泽,才能盖上锅盖。火候到了,蒸出来的米才不会夹生,为后续发酵奠定基础。

蒸米的间隙,姚春飞也没闲着,把用来发酵的陶缸架到蒸炉上高温消毒,“做浆板最忌讳杂菌,所以每做一次,所有工具都得消毒。”

蒸熟的糯米被倒入干净的盆中,热气蒸腾间,米粒像“开花”一样四散,肉眼可见地泛着饱满的油光。“这说明蒸煮、冷却都到位了,酒曲放下去才能保持活力。”说话间,姚春飞将早已研磨好、用辣蓼草和早稻米粉混合制成的白药如天女散花般撒在米粒上,然后用手细细拌匀,确保每一粒米都裹上酒曲,这才将拌好的糯米装入陶缸,压实整平。

此时,姚春飞还会在米中间挖出一个小洞,这是她用来观察发酵进程的“窗口”。若是洞里渐渐渗出清凉的原浆,还“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就说明缸里的菌种活力满满,而浆板也算是“搭”成功了。

当浆板遇上汤果,在锅里“咕嘟”着煮出一锅暖香,一碗地道的宁波冬至美味便成了。这味道,是老宁波的冬至记忆,是代代相传的手艺,更是藏在烟火人间里最踏实的团圆滋味。

记者 石承承 实习生 范豫宁/文

记者 崔引/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