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山西壁画免于流散 宁波人马衡功不可没

马衡

山西稷山兴化寺中殿南墙壁画。

孟嗣徽在讲座中。

配合正在举行的“请晋来”山西壁画彩塑艺术展,近日,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首都师范大学研究生导师孟嗣徽应邀做客宁波市妇女活动中心,为听众带来“古壁丹青——‘晋南寺观壁画群’的流散、缀合及其问题”主题分享。

讲座中,孟嗣徽指出,担任过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考古研究室主任的宁波人马衡,曾经为保护山西稷山兴化寺壁画免于流散出国做出贡献。兴化寺中殿南壁壁画《过去七佛佛会图》,如今在故宫博物院保和殿西庑妥善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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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散海外的山西壁画

在中国美术史研究中,敦煌石窟壁画和山西寺观壁画被并称为中国古代壁画艺术的“双璧”。

许多人想象不到,山西这样一个“煤炭大省”保存着我国数量最多的早期寺庙和宫观壁画。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些壁画中的一部分因各种原因流散海外,成为国外多个著名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据孟嗣徽调查统计,流散的晋南元明巨幅壁画共八铺:

运城稷山县兴化寺的两铺元代佛教壁画,中殿的《过去七佛佛会图》现藏故宫博物院,后殿的《弥勒佛佛会图》藏于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

晋南某寺的两铺明代佛教壁画《炽盛光佛佛会图》《药师佛佛会图》,藏于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考古与人类学博物馆。

临汾洪洞县广胜寺下寺两铺元代佛教壁画尺寸最大,其中后殿西墙《炽盛光佛佛会图》藏于美国密苏里州堪萨斯城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后殿东墙《药师佛佛会图》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还有一幅比较小的后殿南墙东侧《菩萨写经图》藏于美国俄亥俄州辛辛那提艺术博物馆。

平阳府某道观两铺元代道教壁画《朝元图》藏于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这两铺壁画可看作永乐宫三清殿《朝元图》的前身。

“这八铺壁画主要来自山西的三个寺庙和一个宫观,还有一些与其相关的壁画藏在欧美其他博物馆和私人手中。”孟嗣徽表示。

由于壁画脱离原壁,原始信息也随之被脱离,加之古董商出售壁画时有意隐瞒壁画的出处,壁画的原位、绘制年代、作者以及缀合等问题,成为今日学者研究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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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兴化寺壁画的坎坷命运

讲座中,孟嗣徽通过讲故事的方式分享了其部分研究成果,其中山西稷山兴化寺壁画的坎坷命运是其分享的一个重点。

1923年,兴化寺僧人获悉北洋军队行将压境,为了避免年久失修的寺庙再遭蹂躏,纠集乡民把寺内的壁画分块剥离并藏匿起来。此次剥离的壁画计有三铺,分别取自中殿南墙和后殿东、西山墙。

壁画被剥离后不久,中原地区大旱。1924年,寺僧遂以修缮兴化寺建筑为名,将壁画出售以度饥荒。旋即,境内外古董商相互勾结,拟将壁画偷运出国。

1926年初,被剥离的兴化寺中殿壁画被分装在木箱中,秘密发往北京,拟转至海岸出口。此事被当时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的教授们得知,由考古研究室主任、鄞县人(今宁波)马衡出面,议价再三,最终以4000块大洋的价钱购买,并电告山西省省长阎锡山,希望他保护兴化寺。

“马衡先生是我的老单位——故宫博物院曾经的院长。”已经退休的孟嗣徽在讲座中介绍,马衡于1922年被聘为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考古研究室主任兼导师;1924年受聘于“清室善后委员会”,参加点查清宫物品工作;1925年任故宫临时理事会理事、古物馆副馆长;1926年12月任故宫博物院维持会常务委员。

当年,马衡不仅出面保护了这组壁画,还在《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月刊》上发表《山西稷山兴化寺壁画考语跋》一文。

1952年,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郑振铎先生主持统筹文物工作,将兴化寺壁画和原北大文科研究所的一批文物调拨了给故宫博物院。

1959年,故宫博物院筹建“历代艺术馆”,决定将《过去七佛佛会图》拼合复原展出。在故宫保和殿西庑南端做木架夹墙,将加固好的壁画悬挂在墙面上。最后,中央美院教师和故宫博物院的画工全色补画,使之成为一铺完整壁画。

而兴化寺后殿壁画就没有这么幸运,有此“前车之鉴”,古董商们不敢再将壁画运往北京,而是将其切割成块,转移到太原藏匿,后在河北正定府完成交易。1928年,壁画由天津出港,两个月后运至美国波士顿港,再由火车运至加拿大多伦多市,最终落户皇家安大略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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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南寺观壁画群值得关注

孟嗣徽在讲座中表示,自20世纪20年代始至今,海内外学者对晋南寺观壁画群的关注与研究从未止步。

除了这些流散壁画,今日保存在晋南寺庙宫观中的元明时期精美壁画仍不在少数,具有代表性的有:

原永济永乐宫(今迁建至芮城龙泉村附近)三清殿元代壁画《朝元图》、纯阳殿元代壁画、重阳殿明代壁画等;

洪洞霍山南麓广胜寺上寺明代壁画、水神庙元代壁画,稷山青龙寺元代、明代壁画,汾阳圣母庙明代壁画,新绛稷益庙明代壁画等。

这些仍保留在寺观中的壁画,信息相对完整,也给学者研究流散壁画提供了坐标。

“从马衡、黄文弼、李济,到梁思成、林徽因,他们都曾为保护、考订壁画做了许多努力,但是,离开原位的壁画,其信息的完整性总是大打折扣。”孟嗣徽说,“不管怎么说,晋南寺观壁画群都是中国寺观壁画发展以来的最后一个高峰,是中国美术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宗教艺术品,值得我们更多的关注。”记者 顾嘉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