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句很励志的话：当上天对你关上一扇门，它又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激励你遇到困难时要乐观向上，切莫心灰意冷。

杜甫、李贺、黄巢、吴承恩、李时珍、蒲松龄、戴震、左宗棠……你相信吗？他们都是落榜生，可如今，个个名垂青史。

中国的科举制度始于隋代，一千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举子屡试不第，一时甚至终生被挡在仕途之外，其中就包括这些颇具才华的文人。到了清代，统治者对这项制度作了改革，在科考对落第举子关上大门的同时，朝廷向他们开了一扇窗，这就是“举人大挑”。

另外，遇上朝廷或者皇帝家人有喜事，在正科之外，皇帝还会特开“恩科”取士。

举人大挑与恩科，既是对科举制度的修补，也是对选官制度的创新。

在清代，担任过慈溪知县、鄞县知县、宁波知府的段光清，就是一位通过举人大挑获得功名和官职的人。

而宁波的最后一位状元章鋆，则是恩科的受益者，在咸丰二年增开的恩科考试中，独占鳌头。

举人大挑制度在清乾隆时形成

举人大挑制度，始创于清初。当时朝廷就有规定，举人若三次参加会试都没有考中的，准许为候补知县；一次参加科举没有考中的，可以选任府、县学校的教官，名曰“拣选”。

清代最初的两位皇帝顺治和康熙都崇尚汉文化，尤其是康熙，为笼络汉族士人，曾开设博学鸿词科，于康熙十七年（1678）下旨：“凡有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士，不论已仕未仕，令在京三品以上及科道官员，在外督抚布按，各举所知，朕将亲试录用。”这些士子经各地举荐至北京，通过考核，授以侍读、侍讲、编修、检讨等职，或入明史馆纂修《明史》，“录取率”高达三分之一。朱彝尊、汪琬、潘耒、毛奇龄等学者，均由此进入博学鸿词科。宁波的大学问家黄宗羲、画家陈撰原本也在举荐之列，但出于民族气节，两人均谢绝北上。

雍正五年（1727）三月殿试结束后，雍正帝命吏部从落第举子中挑选品学兼优之士；六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司通政使，也可以举荐落第举子中的优秀者，并强调“不必以亲知避嫌”。相比于康熙的怀柔做法，雍正的政策更加优惠：三科落第的举子中选者不必候缺，直接安排为县令。雍正还亲自召见并训谕这些中选的举子，对百姓务必“尽父母斯民之道，视众庶为一体，刚柔相济，教养兼施”。

清乾隆十七年（1752），举人大挑形成制度：三科不中的举人，由吏部据其形貌应对挑选，一等以知县用，二等以教职用。每六年举行一次。意在使这些士人有较宽的出路。

嘉庆帝对举人大挑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其父乾隆。清代鄞县人陈康祺的《郎潜纪闻二笔》中，有一则《赐大挑举人葛纱》记载：“嘉庆六年辛酉（1801）例举大挑。时仁宗（嘉庆）以畿辅久旱，盼雨甚殷，挑日适甘雨应时，上喜极，传谕赏本日挑取一等举人葛纱各一匹。”

大挑之日恰逢甘霖，在皇帝看来，那一定是上苍对他的褒奖，是天降祥瑞。

读书人还有恩科这个改命机会

除了举人大挑，清代读书人还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恩科。

恩科制度始于宋，明、清两代沿用。不过清代的恩科有别于宋，是在三年一度常规的科举之外，皇帝追加的开科取士，相当于给读书人多了一次考试的机会，以示皇恩浩荡。恩科一般逢朝廷庆典或大喜之期开考。若正科与恩科合并举行，则称“恩正并科”。

乾隆十六年（1751）进行过一次科举考试，按常理下次科考应在三年之后，然而第二年（1752）九月，朝廷特开恩科，同时举行举人大挑。因为那年十一月是乾隆之母崇庆皇太后的六十寿辰，皇帝特命增加一次“万寿恩科”，对参加那次科考的举子也格外加恩：被选中的举人，分别为试用知县和府县教职。乾隆特别谕示，对于年龄超过70岁的举子，要查明以后具奏，他会“酌量加恩”。这就给很多皓首穷经、屡试不第的举子打开了大门。

宁波历史上的最后一个状元章鋆，就是恩科的受益人。

章鋆（1820-1875）字酡芝，号采南，原籍象山贤庠。他是一个遗腹子。其母怀上他时，当地正逢大疫，其父染病去世，母亲流落至宁波城里，被西河沿（一说沙泥街）一户人家收留。

章鋆自幼好学，擅长诗文，道光二十四年（1844），以优贡生中顺天府乡试举人。咸丰二年（1852），高中壬子恩科状元，成为清朝第90位状元、宁波最后一位状元。

值得一提的是，与章鋆同届考试的，还有出身苏州簪缨世家的潘祖荫、后来的晚清重臣李鸿藻等大人物，章鋆能够胜出，实属不易。而且那届恩科，宁波举子成绩优异，张鼎辅、张庭学兄弟同榜中了进士。三位宁波考生同进翰林院，创下一个纪录。这一壮举，光绪《鄞县志》、民国《鄞县通志》中，都有记载。

章鋆中状元后，历任翰林院修撰、侍讲、侍读，国史馆协修、纂修、总修，福建、广东学政，国子监祭酒，成为一位教育家。

不拘一格选人才

于国于民都有利

清代咸丰年间的鄞县知县段光清，则是举人大挑的受惠者。

段光清（1798-1878），字明俊，号镜湖，安徽安庆宿松县人。少有大志，勤学好问，道光十五年（1835）在安徽省的乡试中中举。之后参加会试连续落榜。道光二十四年（1844）段光清参加了甲辰科会试，继续落第，幸运的是，47岁的他赶上了举人大挑，“名列一等”，从而被用为知县，发往浙江，先是担任建德知县，又历任慈溪、海盐、江山知县。

咸丰二年（1852），鄞县发生一起民变。因官府催粮之事，激发部分乡民与盐盗一起冲入城中抢劫，焚烧县衙。浙江巡抚派兵万人到宁波缉凶平叛，不料反而激起更大争端，致使二十余名官员被打死，捕兵亦被打死数百人。

在此危急动荡之际，段光清被调到鄞县，担任知县。他到任后，面对乡民的愤怒，不惧危险，走进村镇，与百姓展开对话，化解矛盾，一边阻止了正欲亲率逾千正规军参与平乱的浙江按察使的到来。最终，段光清采取了抑粮价、清盐界、诛首凶、散余党、安民心等策略，未动一兵一饷，平息了这场事变。在任期间，他注重民生，兴修水利，做了很多实事，被鄞县百姓称为“段青天”。

之后，段光清被擢升为宁波知府、杭嘉湖兵备道、宁绍台道、浙江盐运使、浙江按察使等职。还五次受到咸丰帝召见，咸丰特命南书房赐予书法“平易近民”，以示对他的褒奖。又晋封吏部左侍郎、光禄大夫（一品）。著有《镜湖自撰年谱》问世。

光绪四年（1878），段光清病逝，其安徽老乡李鸿章专门为他写了墓志铭。

人才，在任何时代都是国之瑰宝，多多益善。无论举人大挑还是恩科，这种不拘一格的人才选拔方式，对举子个人、对国家，都是有益的事情。

记者 楼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