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赤斌 文/摄
“江南寻美梦，西坞井形流。桥拱名居敬，河清抵明州。阊门安枕水，碶闸保无忧。小巷高墙处，随访叹古幽。”
五年前的五一小长假，我去奉化区的西坞街道，在老街走了一大圈，看了老宅和古桥，非常喜欢这样的古镇。时隔几年后，去年的五一小长假里，我又一次来到了西坞古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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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的西坞，是一个真正的水乡。奉化江的支流东江穿镇而过，分出东南西北四条河流，如“井”字型把古镇团团围住。其中以东河和西河两侧最为热闹，河两侧有很多店面。
东江是奉化江的一部分。奉化江的主源为剡江，发源于溪口镇的大湾岗董家彦村，流经溪口和萧王庙街道，直至江口街道的方桥三江口，剡江与东来的东江汇合，始称奉化江。此后河流向北与西来的鄞江汇合，向北蜿蜒进入宁波市中心，在宁波三江口与西来的姚江汇合，此后改称甬江，奔流到海。东江连宁波市区，自古以来，西坞就是通往宁波城的重要码头，以前是帆船或是乌篷船。宋代就有航船出现，明代渐兴。
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西坞武举人邬谟贤等三人合资购置汽轮一艘，开始了往返于奉化西坞至宁波的汽轮航运史。不久，该航线客轮增至四艘。在西坞设居敬桥外码头，宁波设外濠河码头。此航线成为连接宁海、台州的主要通道，招徕象山、宁海等邻县四方乘客。1910年又购置每艘定员200人—250人的汽轮，至宁波沿途设了鄞奉两地的13处码头。至抗战时期，西坞至宁波航线的客运量单趟已达千人。一转眼，奉化的汽轮客运已有了百年历史。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历史背景，曾一度成为北通宁绍、南连温台的重要交通枢纽，成为物资交往的集散地和中转站。交通发达，因而西坞的商业曾非常发达。1939年，镇上登记的商店就多达93家。
1995年5月，由于公路的大力发展，汽轮完成了最后一次航行，从此停航。以前，从西坞到宁波城里航行要三个多小时，时间是有点长，被淘汰也是在所难免。其实水上货运还是有很多优势的：运价低、不易堵、环境污染少。邻省江苏作为经济大省，坚持把水运当做货运的重要组成部分，值得我们借鉴。
各条河上有多座式样不同的石桥，西坞的桥数目众多，或古朴庄严，或簇新精巧，桑园桥、聚星桥、永丰桥……见证着西坞的繁华与平凡。最著名的，莫过于居敬桥。
居敬桥位于街道的北端，是一座东西走向的三孔石砌拱桥，始建于明嘉靖十九年（1540），后又经历数次重修、重建。最早名叫龟径桥，取龟的长寿延年之意，是奉化有确切年代记载的最古老石拱桥，也是西坞的代表。当地风俗，无论是嫁娶、过生，还是孩子上学等，都要走一趟居敬桥，可以带来好运。居敬桥上视线极佳：三面都是宽阔的河面，北侧的东江可达江口的方桥。我摸着望柱上的石狮子，往南远眺，可见青峰座座，形似笔架，怪不得此地出了不少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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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坞的民居沿井字河四面铺开，有49条古弄贯穿其中，形成了路路相连、弄弄相通的格局。700多年来一直流传“36个祠堂、72个堂前”之说。因为檐廊相连，即使下大雨，从镇北走到镇南，穿过10弄22个墙门，雨水都不会淋湿衣服。很多老宅子（阊门）还保留着，其中后畈阊门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是清代宅第民居古建筑。前厅后堂，金钱纹砖贴，在岁月侵蚀下已经斑驳，却仍不掩风华。大门上贴着一副对联：龙引千江水，虎越万重山；横批：万象更新。我在这个阊门里遇到一个老太太，已经93岁了，头发雪白，精神矍铄，除了耳朵有点聋外，生活完全能自理。
登科阊门，我一见这名字就很感兴趣，可惜里面只剩下照壁和堂前了，其他都已翻建。照壁很高，上书“礼爱助家”四个大字，上面的人物、花卉砖雕还是很精致，一位老太太说文革时糊上了黄泥巴才保留下来的。老太太说里面还有一个墙门，保存得很好。在她的指点下，我推开登科阊门10号的木门，看见一位老先生正在边听音乐边练气功。征得主人同意后，我参观了一下。东西两侧有砖木结构的楼房，南边是大门，北边是六米高的砖墙，私密性很好。中间是天井，铺着石板，上面种满了花木。东西两侧木制的过道是悬空的，上面有玻璃窗，非常考究，应该是民国初期的建筑。住户说，主人曾是民国时一个银行的行长。还有桂花墙弄、宏宽两房阊门、前仲房阊门等，都值得一探。而有些阊门则出租给外来人员，里面的环境不算太好。
因为古韵悠长，西坞被评为“宁波市历史文化名村”，2016年入选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单。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邬姓的人口比例依旧占据70%以上，近年随着大量周边村民迁入，才有所下降。据我所知，北仑大碶街道的邬隘村，先祖就是从西坞迁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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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爱古镇，尤其是这样的江南古镇，何况这里还免门票。
时隔几年后，去年的五一小长假里，我又一次到西坞古村，发现有了新变化。古桥和老宅依旧，但统一整修过了，尤其是道路重新平整。古树上挂了新牌子，一棵樟树树龄521年，枫杨树171年。樟树和楝树都是本土树种，皆开花了，阵阵幽香，令人心怡。看到一面石墙上有龙头造型，一些老宅的屋脊上也有了龙的砖雕，龙是水乡的保护神。河边有座富凝庵，供奉观音，整洁如家，主持是月开师太。
这次发现了一处新景点——源知里（西坞粮仓），是去年才改造的，之前是西坞粮站。一排临河建筑，河埠头边停着两艘红色木船和一艘乌篷船。进入其间，我发现墙上有“奉化市西坞粮站第二仓库”的字样。粮库建于上世纪70年代，仓内设有10个仓库，因为水运方便，一直是西坞镇主要的粮食贮存处。如今改造后，有成果展示厅、艺术作品展示区、非遗文化体验馆、咖啡厅、城市书房、综合报告厅、直播间、摄影棚等多个区域，可以满足镇上居民和游客的不同需求。这里的咖啡屋是年轻人开设的，名为“弜咖啡”，第一个字可能很多人不认识，咖啡都是现磨的，滋味需要自己去体会。源知里的最里面是一个大排档，主打小龙虾。傍晚时分，吹着江风，喝啤酒、吃小龙虾，想必非常落胃。我去过杭州萧山区的粮仓艺术公园，人气很旺，面积大了很多，想必这里的生意也会不错。
也许，西坞在成为网红的路上又进了一步。于是有了这首打油诗：
居敬桥边楝树香，阊门后畈燕归堂。
河如井字几多水，龙跃龟潜皆护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