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溪村:

灵溪禅境清心颜

阿育王古寺内的天王殿

夕阳下的嘉溪庙正门

“东西二脉环村沿,秀水赋名曰嘉溪。”

太白山麓的嘉溪村,属于北仑区大碶街道,村境含嘉溪、乌石岙、陈家三个自然村。村中出土的陶器五孔罐表明,早在汉代时便有先民在此栖息。而从阿育王古寺的历史来看,嘉溪村在晋代就有了村落,可以说是一个千年古村。

A

嘉溪二字,古意为赞美溪水——两条源自太白山的溪水。村东的溪水,名为“牡丹岩”。这牡丹岩,原是溪边的一块岩石,上面有牡丹花的图案,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这块石头,有一个凄美的传说。相传当年宋徽宗为了建造宫殿林苑,派奸臣朱勔搜集民间珍宝。有个县令想要加官进爵,就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后听闻嘉溪村有一支奇特的牡丹花,就报告朱勔说要献给皇上。那县令贪财好色,曾在嘉溪村害死民女,那牡丹花就是民女的冤魂所化。所以等到那县令来采时,那牡丹花枝叶枯萎,只留下影子在旁边的石头上。那县令不肯罢休,就派人凿那块石头,结果凿断九九八十一根凿子,石头纹丝不动。最后,那县令因抗旨被杀,民女的冤仇也终于得报。

相比“牡丹岩”,村西的溪水“羊山下”流经的范围更广,流过阿育王古寺旁边的清澜桥,流过村里的嘉溪庙,最终与“牡丹岩”汇合,奔向大海的怀抱。

清澜桥,民国十四年(1925)修筑。桥空洞呈半圆形,桥面铺砌块石,整桥砌筑整齐。桥两边正上方,各嵌有一块略呈扇形的桥匾,下方饰刻两朵支撑祥云,上行书“清澜桥”。这座桥是古人进入寺院的必经之道。

寺院就是闻名遐迩的阿育王古寺。相传西晋太康三年(282),山西并州人刘萨诃大病后出家为僧,法名慧达。慧达受菩萨点化,在此地结茅以居,苦求三日,终见一座五层四角的宝塔从地下涌出,于是在此处建造广利寺供奉,后来梁武帝改名为阿育王寺。再后来,因为僧众寺小,迁至宝幢太白山麓华顶峰下,才有了现在的阿育王寺。

阿育王古寺有“慧达大师墓”“涌见岩”“瑞荫亭”等遗址。其中慧达大师墓为三丘,墓碑书有“西晋开山利宾菩萨之塔”,后面的石亭雕工精细,正面额题是“堵波深邃”,柱联则是“千山霜叶瘦,万壑雨花肥”。

站在亭前,山风吹来,阳光晃眼。恍惚间,远处山道有一位僧人走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也照在那被微风吹拂的袈裟上。很快,他开始打坐、吟诵。一开始微弱,有星云的飘逸;后来庄严,庄严地使山间的鸟兽停止鸣叫;再后来是狮子吼,振聋发聩,好像浪潮涌动、火山爆发。这短短的瞬间,山间的一切似乎都接受了洗礼和垂怜。

B

嘉溪庙,是一座建于元朝天顺元年(1328)的将军庙,早年的寺庙已经被毁,如今看到的为清朝同治十二年(1894)重建。整体呈对称结构,中轴线上依次为门厅、戏台、正殿,左右为厢房。庙内供奉的是北宋开国功臣曹彬,一位享有清廉之名的将军。

史书记载,曹彬是后周的皇亲国戚,曾担任宫内负责茶、酒的供奉官。当时赵匡胤是禁卫军统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有一天,赵匡胤的酒瘾犯了,派了两个小兵来找曹彬讨酒。谁知曹彬根本不买账,气得两个小兵回去后向赵匡胤告状。

没过几年,赵匡胤成了皇帝,就找来曹彬质问此事。没想到,曹彬的回答有礼有节:“臣为周室亲,复忝内职,靖恭守位,犹恐获过,安敢妄有交结?”意思就是我持官守正,决不结党徇私。赵匡胤一想,还真没错,就让曹彬做了客省使,辅佐自己。

曹彬确实清廉。那年,曹彬奉命出使富庶的吴越国,完成使命后即刻回朝,不接受吴越国主的馈赠。吴越国主派人乘轻舟追送财物给他,曹彬仍不接受。吴越国主笑他迂腐,下命令让他必须接受。曹彬被迫同意。不过返京后,他将这些财物逐一登记,全部上交。百官知道后,莫不赞赏。

对于曹彬,宋太祖赵匡胤的评价很高:“不欺其主者,独曹彬耳。”而曹彬确实在军事上、政治上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为宋王朝收拢人心、巩固政权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被后人誉为“宋良将第一”。

C

嘉溪庙供奉的主人有典故,庙前的一棵樟树也是。

这棵400多年树龄的香樟,相传为戚继光亲手所栽。当年,戚继光在嘉溪庙前歇脚,他的战马不小心弄断了农家门口的一棵小树,他过意不去,亲自到农家道歉,并借来工具补种了一棵。后来,这棵小树长成参天大树,也留下了戚继光爱民如子的佳话。

戚继光是抗倭名将,勇猛善战,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他还是个非常注重修养的名臣。

在《纪效新书·练将》中,戚继光认为优秀的将领应该坚守七种品德,包括“正心术、立志向、明死生、辨利害、做好人、坚操守、宽度量”;应该克服七种缺陷,包括“声色害、货利害、刚愎害、胜人害、逢迎害、委靡害、功名害”;应该具备十二种素质,包括“尚谦德、惜官箴、勤职业、辨效法、习兵法、习武艺、正名分、爱士卒、教士卒、明恩威、严节制、明保障”等等。

这些条目,戚继光不仅记在书中,也在带兵过程中加以实践。当年,军中有个营官,论辈分算是戚继光的母舅,后来犯了错。不少士卒议论纷纷,想看平时恪守孝道的戚继光如何处置。而戚继光深知“兵众而不知律,必为寇所乘”,当即传令责打母舅20军棍,让麾下的将士个个叹服。

离开嘉溪村,我在村外看到了一个农业基地,是当地的莲苑生产基地,有将近200亩的水田,栽种着睡莲等花草。春夏时节,来欣赏花海的游人无数。

莲与廉,字异而实同。爱莲者敬廉,清廉者亲莲。当地选择种莲,是否有意厚植廉洁文化沃土,涵养清廉之风,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是看着清澈如镜的溪水、古色古香的庙宇、亭亭如盖的香樟,看着村民们在溪边愉快地洗涮、在庙中虔诚地祈祷、在树下安然小坐,那种恬淡的生活美感,让我很想融入其中。

真的,我也想走进“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之海”,学着勤劳的村民,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为花田除去杂草。而当我们的心田除去杂草,必然能更加从容地保有自己的尊严,妥帖地应对世事纷扰。当然,一个社会,如果更多的人能秉持对理想人格的追求、对清明心境的向往,那么风清气正的盛世,也必将对我们张开怀抱。

2024-12-07 □童鸿杰 文/摄 嘉溪村: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188564.html 1 3 灵溪禅境清心颜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