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热播剧《小巷人家》，让秀水街重新走进大众视野。

这个街区，从不缺历史的荣光。江湖上，总有关于它的传说。

如果非要问这里有什么，有的不过是宁波1200年的时光。

01

相传晚唐时，有个小伙子经过明州桃花渡，也就是现在宁波三江口新江桥的位置，看到一个老妇神情哀恸。

一问，原来这里有两条蛟龙常年为非作歹，当地老百姓要每三年“孝敬”一次童男童女，才能换一时安宁。这次，轮到了这位老妇的独生女。

到了上供这天，小伙子仗剑下水，和蛟龙大战一天一夜。第二天，不仅人回来了，手上还提着恶蛟的头颅。

从此，小伙子出水的池子被更名为蛟池，他手刃蛟龙的故事更是被广为传播。

多年后，这个小伙子虽然因为身材矮小从军未遂，但愣是一手组建了一支地方武装，屡立战功后当上了明州刺史。

在任期间的唐乾宁五年（898），他又干了一件大事——在长庆元年（821）时任明州刺史韩察筑起的子城（今鼓楼一带）外，又加筑了18里外城，史称“罗城”。至此，明州府城真正形成了“城郭之制”，并逐步延伸出更完整的骨架轮廓。

所谓“城郭之制”，有书云“内之为城，外之为郭”，即宁波子城和罗城的关系。

这个叫黄晟的“小伙子”，他的名字深深刻在了宁波的建城史上，甚至被誉为“宁波城市之父”。

而今天，我们所说的秀水街历史文化街区——宁波老城八大历史文化街区之一，它的形成几乎和宁波建城同步。有罗城后，这里更是地处罗城核心，堪称“罗城根脉”。

在黄晟离世后，人们对他的哀思也落在了秀水街一带。虽然如今实地已无砖瓦可循，但在晚清时绘制的《宁郡地舆图》上清晰可见，秀水街东首曾有“一观一庙一殿一庵”。

据《四明谈助》记载，其中的佽飞庙和报德观，正是百姓分别在晚唐和宋淳祐八年（1248）建造，用以奉祀这位黄刺史。

而黄晟年少时初露锋芒的“蛟池”，就在佽飞庙东面位置。

02

秀水街，是现在所说秀水街历史文化街区最西界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组成整个街区的还有西界秀水街延伸段的永丰巷、东界的大桥街、北界的横河街、南界的苍水街，以及街区内的广仁街、孙家巷、桂芳巷，每一条街都来历不浅。

唐宋时，秀水街区南侧是科举考场贡院，不远处还有府学、孔庙（现中山公园位置），因此得了“地近文魁连秀水”的美名。

到了元代，贡院的位置变成了一户倪氏大族的私宅“倪家花园”。要知道，这个位置离当时子城近在咫尺，能住在这里的想必非富即贵。而事实上，倪氏既富且贵。

当时，乘着元代朝廷发展“海洋经济”的东风，海道漕运得以“起飞”，倪氏正是以此起家。

据《四明谈助》记载，倪氏父辈倪天渊家境富饶、乐善好施，当时江南每年要运粮走海路到京畿，“籍占漕役”的倪天渊年年亲自带队运送，一干就是40多年，其间九死一生。

后来，倪氏因此被朝廷褒奖是“高年耆德之门”，从此倪天渊的儿子倪万户“子凭父贵”，“可辅官浙东宣慰司都元帅兼海道漕运”。

倪家花园，正是倪万户所建。

后来，倪氏家族在这一带居住长达700年，一度占据秀水街区南侧近四分之一的土地。据说，因为周围种桂树的缘故，曾有一倪氏宅院叫“桂芳第”，倪家花园所在街巷被命名为“桂芳巷”，倪氏新建于明代、用来招待贵宾的花厅称“桂花厅”。

而桂花厅，是今时今日倪氏家族在这一片留存下来的唯一建筑，据说它今天的主人仍是倪氏后人。

倪氏发家后，明清时广仁街一带又有大族崛起——孙氏主营纺织，在明万历年间迁入，繁衍数百年间，宅第一度占据广仁街北面一半地块；吴氏主营木材营造，是清代初期迁入的闽商，经几代人积累后富甲一方，宅子中西合璧，低调中极尽老本行所长，和另一户弃官从医的徐氏宅第一起，占据了广仁街南面的一半地块。

因此，广仁街上老一辈传下来一个说法，“街北孙家人，街南徐吴姓”。

后来，一批新兴民族资本家开始聚居秀水街区。比如桂芳巷陈宅的主人，是创办了宁波万信纱厂并参与创办和丰纱厂的著名实业家陈庆恒。

再比如横河街林宅的主人，是一位冷藏公司老板。

就这样，秀水街区工商望族的传奇故事，从元明时期，一直写到了20世纪初。

在如今总占地面积约5.7万平方米的秀水街历史文化街区范围内，还保护留存有1处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和12处市级文物保护点，包括倪氏桂花厅、吴宅、徐宅、孙宅、陈宅、林宅。其中，年代最早的是明代桂花厅，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吴宅。

因此，秀水街区成了宁波历史最悠久的传统居住区之一，也是宁波老城内格局、风貌最完整的片区之一，被视为“宁波传统民居风格与工艺的荟萃之地”“宁波传统生活的活态博物馆”。

03

1949年前，秀水街区内水系纵横，曾是一番“前街后河，河后即宅”的景象，秀水街就是因曾经流经此地的府西河上架有一座“秀水桥”而得名。

据说，那时，盐粮都是靠船运到这里，江南水乡和港口城市的优势都在这里变得具象化。但随着上世纪50年代填河造路，街区内的水和桥大多留在了历史里。同时，街区内的老房子迎来了“七十二家房客”，成了宁波主城区内外来务工人员的集中租住地之一。

当烟火气渐浓，这个千年街区也出现了环境杂乱、建筑老旧甚至破败等“老年病”。

直到2015年，秀水街区基本完成了非成套房居民的外迁，从此人声渐微。

2022年底，街区内剩余10幢成套房的222户居民完成100%征收签约。到2023年下半年，这批成套房已全部拆除，街区至此完全“空”了下来。

今年1月12日，历经千年的秀水街区——除保留的历史建筑外，分横河街以南广仁街以北、广仁街以南桂芳巷以北、桂芳巷以南苍水街以北3个子地块，迎来第一次待价而沽的拍卖，总出让面积约3.66万平方米。

现在，秀水街区四周已经竖起了围挡，处于整体施工改造阶段，可以看见从围挡上“探出头”来的历史建筑也被围上了脚手架，正在加紧修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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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未来秀水街区被定位为“市井烟火·活力街区”，要打造历史文化街区与新时代市井活力共生的宁波样板。

空间上看，街区大致自秀水街、永丰巷一侧向大桥街一侧，依次排布规划都市文化生活空间、潮流文艺灵感街区和燃情美味夜活空间三大板块，将在主轴线上设置三个开放型广场空间，在窄巷中以六个特色院落营造沉浸的剧场式空间。

按招商手册显示，这些院落将极尽秀水建筑遗风。比如，石院整合了街区石墁地面的铺筑方式，水院延续了街区曾经水陆交错的风貌和以吴宅为代表的水榭造景基因，砖院提取了街区丰富的建筑砖石材料和墙体砌筑方式，木院汇聚了街区内原有的特色建筑构建……

此外，一条“瓦山步道”“月下书台”将在屋顶贯穿街区南北，据说可以在城市繁华间一览千年秀水的全貌。

而在海曙区重点打造的“翡翠宝石项链”计划中，未来秀水街区还将与天一广场、和义大道、1844、鼓楼、天一阁·月湖中医药特色街区、城隍庙天封塔历史街区串联，共同形成一个“步行友好型商旅生态圈”。

秀水街区会交出怎样属于这个时代的答卷？不出意外的话，到2025年底，就会初见答案。

记者 徐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