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让全国不少古建筑、石刻造像等景点大火。在宁波，也有一处珍贵的摩崖造像，为省级文保单位，这就是余姚城北胜归山上的摩崖造像。

从余姚火车站出发，开车大约10分钟，即可到达胜归山。

此山高度仅147米。山上草木葱郁，翠竹婆娑，碧潭照影，古柏长青，修建有比较好的登山道，登高可俯瞰余姚全城。

胜归山最特殊的，是其南麓山腰有“胡公岩摩崖石刻”。

石刻依山凿成，含明清至民国时期雕像十余尊及大量题刻，2005年3月被公布为浙江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作为宁波少见集中的摩崖造像石刻群，胡公岩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其造像富有趣味，却人迹罕至。近日，记者专程探访了这处“低调”的小众景点。

两位将军与胜归山

胜归山，亦名圣龟山，因位于城北，一直被当作余姚的“座山”。

曾经，胜归山只是一个浅海小岛，后成为姚江平原的一座残丘。古时山上多石而少草木，这里一向为开山凿石之地，也称“打石山”。

相传，东晋隆安四年（400），镇北将军刘牢之战胜孙恩起义军，归来时曾屯兵于此，因而此山改名胜归山。据清光绪《余姚县志》载，山上有旧祠祀奉刘牢之，年久倾圮，明万历二十年（1592），在僧人如清的助力下重修祠庙。

清乾隆年间的余姚人吴溶有《胜归山题刘将军庙》诗：“横戈盘槊万夫雄，电卷妖氛靖海东。此地铙歌曾奏凯，于今桷舄尚旌功。松梢蔽芾摩晴日，石窦玲珑透晚风。我向残碑重拂拭，苍藤回合夕阳中。”

明代，余姚又来了位有名的将军胡宗宪。他是安徽绩溪龙川人，抗倭名将，戚继光、俞大猷等人都是其麾下。明代著名书画家、绍兴人徐渭也曾是他的幕僚，为其贡献了“进白鹿表”一策，在《锦衣之下》等电视剧中曾有反映。

《余姚县志》说胡宗宪“为人魁岸彭硕，不琐屑薄”。他初为余姚知县，做了不少好事。比如捐银买山，有效遏制了胜归山的滥采山石之风；凡百姓遇到的大事，他也会出谋划策，急人所急。离任之时，余姚官民曾为他立“去思碑亭”，建生祠纪念。

嘉靖三十三年（1554），胡宗宪被拔擢为浙江巡按御史；嘉靖三十五年（1556）他总督直隶、浙闽军务，主持东南御倭事宜，其间多次来到余姚。

胡宗宪主持的东南御倭战争取得了事实上的成绩。通过剿抚兼行及施行反间计，胡宗宪先后诱捕多名通倭海盗首领，据称他曾将平定倭寇的受降地选在余姚，得胜后亦屯兵胜归山。

今天胡公岩摩崖石刻造像群的最高处，刻有“胡公岩”三个大字，为“大明嘉靖乙卯（1555）岁孟春吉旦，赐进士知余姚县巴郡李伯生”所题，应当就是胡宗宪的崇拜者、继任者所为。但该石刻下方主龛内的胡公像已不存，被一尊小型观音像取代。

胡公岩造像风格颇为特别

现存胡公岩摩崖石刻中，较核心的造像是一尊胡宗宪公堂像。此处的胡宗宪头戴乌纱帽，身穿朝服，左手捋须，右手扶案，身子略微前倾，如在公堂上断案一般，上有“胡公殿”三个字。从旁侧题记看，为“民国三十五年（1946）中秋”时的补刻。

以该胡公像为中心，周围还有14尊佛教造像。

其中有脚踏莲花宝座、右手施与愿印的释迦牟尼立像，有骑着一头“萌虎”的伏虎尊者，有横眉竖眼、神态各异的多尊罗汉像，有袒胸裸肚、屈腿盘坐的弥勒像，有手持破芭蕉扇、憨态可掬的济公和尚像，还有端坐莲台、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像……

石像附近的石壁上，刻了许多劝世文，如白居易的《慈乌夜啼》五言诗，以及“欲除烦恼须无我，各有因缘莫羡人”等句，字体、大小各异，形成一处浙东地区规模、时间跨度均较大，又深具地方特色的摩崖造像石刻群。

比起公众熟悉的、相对正襟危坐的石窟造像，胡公岩的雕刻风格有些特别。其中的人像和佛像造型显得颇为夸张，头部特大，与身材的比例有些失调，有种“小孩画画”的童稚感。不像宝相庄严的神像，却也多了一些世俗味。

胡宗宪后来的仕途有些坎坷。因遭权奸反复弹劾，几次下狱。眼见辩诬无望，嘉靖四十四年（1565）十一月，他愤而写下“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作《走狗歌》痛斥奸佞后引刃自尽，时年53岁。

而胜归山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余姚人缅怀胡宗宪的一个地方，承载着人们对于忠良和仁义的致敬。

明末学者孙矿有《胜归山》诗：“爽气朝来胜，相偕但阿咸。幽林寻鹿冢，古庙看松杉。刘守曾无碣，胡公尚有岩。人生几两屐，山路自巉巉。”

清代余姚诗人吕迪也有诗写到刘牢之、胡宗宪两位将军：“村民安堵鸡犬静，往昔故事谁能称。刘叟破恩兵屯此，奇迹庙食神依恁。后来胡公击倭寇，此地再息烽烟腾……”

如今，胡公岩摩崖石刻大门口有一副现代人写的对联：“浙江总督胡宗宪为民抗寇立战功，军中幕客徐文长白鹿双表显文风。”把胡宗宪和徐渭一生的高光时刻浓缩在一起。

门内石刻静谧无声，槛外人间白云苍狗，前人所有的功绩和伟业都消散在了山风之中。

温馨提示：胡公岩摩崖石刻免费开放，开门时间为每日5:30-11:00。

记者 顾嘉懿 潘苗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