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会馆: 向海而生

庆安会馆 通讯员 韩良根 摄

庆安会馆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通讯员 王博雷 摄

庆安会馆,地处宁波市区黄金地段,坐拥一线江景,扛过百年风霜。

今年年初,170多岁的庆安会馆全新陈列展开放。

游客有机会沉浸式探馆,化身百余年前的宁波船商,体验他们的冒险、智慧与经验,排除万难和心有所牵……

这座中国现存唯一一座“宫馆合一”建筑,船是展品,也是标志。

作为祭祀妈祖的天后宫,承载着远洋航船的古老信仰;作为当年甬埠行驶北洋船商聚会、办公、议事的会馆,见证着时代的惊涛骇浪,见证着那些从运河走来、向大海走去的风雨往事,见证着船来船往间“宁波帮”名震一方。

破浪

“宝顺轮”,中国第一艘现代轮船。

它的隆重登场,源自1854年秋天,宁波船商在庆安会馆召开的一次紧急会议。议题,是对付海盗。

这群临危受命的商人,在当时南方战乱、黄河决堤、内河漕运完全阻断时,从海路运输粮食,解除北方的断粮危机,同时也是为了赢得可观的利润。清朝咸丰年间,宁波商船规模不断扩大,鼎盛时期有六七百艘之多。春夏之交,运输船队联帆北上,场面颇为壮观,但很快,闻风而至的海盗如幽灵般,不时张开血盆大口,杀人越货,敲诈勒索……

剿灭海盗本是官方的责任,但当时的宁波知府段光清亲赴镇海口催水师出兵时,水师竟畏惧不出,他愤怒斥责:“你们平时捕盗不敢去,现在护粮又不肯去,朝廷白花了那么多银子,水师真的可以废了。”

水师指望不上,宁波商人决定自己买船,培养水兵,打击海盗。

之前从无商人购买外轮的先例,买船需7万两白银,是笔巨资。段光清出了一个好主意,购买船只的钱,官府先垫付一半,然后每年从船商的收入中收取费用。但有了船,还得购置武器弹药,招兵买马养水手,花费巨大,且风险重重。

保守专制的年代,宁波船商在庆安会馆内是如何争论、权衡、博弈和抉择的,目前并未找到具体记载,只有馆前那块碑上留下寥寥数语:“慈溪费纶鋕、盛植琯,镇海李容倡于众,议购夷船为平盗计。”

碑上的这些名字,今天的我们知之甚少。这些宁波商人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消灭海盗的决心,和短时间内购置外轮招兵买马繁琐艰难的过程,被三言两语概括。他们一定没想到,就在这个秋天,孤注一掷的决定结束了中国的帆船时代,开创了全新的机轮时代,并敲响洋务运动的锣鼓。

这就是那一代的甬商——向海而生,惊涛骇浪中练就探索远方的决心和知难而进的勇气,风浪来时,不抱怨、不回避,也不惧怕,而是直面相迎,抱团共进,创新求解。

多年以后,因往返沪甬两地的申甬线被国外轮船公司长期垄断,常常返甬探母的“宁波帮”人士虞洽卿不忍同乡被洋人盘剥欺辱,为维护民族尊严、打破西方资本对宁波航运业的垄断,顶住竞争压力办了轮船公司,让中国人自己的“宁绍轮”往来沪甬两地服务劳苦大众,并在船上挂牌“立永湃五角”,以示永不涨价。

再后来,曾在日本轮船上当了多年伙计的宁波人陈顺通,放弃高官厚禄,排除万难开辟了中国自己的远洋航线。他的中威轮船公司,逐渐发展为当时中国四大轮船公司之一。

1933年,他的“顺风轮”还担任了远航海参崴的重任。那年6月2日的《申报》记载:“中威轮船公司主人陈顺通,近以新轮‘顺风号’载重有八千吨,最全航行外海线。籍此中俄通商之始,决将该轮开行于中俄线,装载往来商货,第一班试航海参崴。决定今日由沪出口,其航路取旅顺、日本而至崴埠。”

在“宝顺轮”开辟的新时代里,“宁波船王”们陆续登上历史舞台,一代又一代“宁波帮”人士,也得以搭乘自己人的轮船,扬帆远航。

2024-07-03 2 2 宁波晚报 content_161695.html 1 3 庆安会馆: 向海而生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