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天,我都会走过去看看。也几乎每一天,我都见它静静地趴在那里。
它是一只小鸟,具体是什么鸟,实在抱歉,我也并不认识,但我可以肯定地对你说,这是一只美丽的小鸟。其实,又有哪一只小鸟,不是这世间美丽的精灵?
单位院里种了一棵罗汉松,高3米不到的样子。一天,我打罗汉松下走过,影影绰绰,瞥见罗汉松的枝丫间,筑有一只鸟巢。走近细瞧,发现鸟巢上还趴着一只小鸟。
我绕着罗汉松,找不同的角度看;我踮着脚尖,伸着头颈,想要把它看得更加真切……我看小鸟时,小鸟也看到了我,可它并没被我吓跑,依旧自顾自地静趴着。
常理不该是这样,难不成这一只小鸟的胆子特别大,或者说它是受了伤,不能飞?可仔细看它,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如此这般,我在下面呆呆地看着,它在上面静静地趴着。
春光这么好,山青了,水绿了,到处都在发芽,到处都在开花,到处都是盎然的春意……可它竟然就这样“无动于衷”地呆趴着。不像我们,大多时候是被工作和生活束缚住了身心,它应该有的是时间和自由,何况还比我们多长着一双翅膀,可以御风几万里,潇洒走天下。正以为这是一只傻鸟时,脑海里却突然蹦出了“抱窝”两字。
想到“抱窝”,再抬头看看这一只小鸟,心里莫名就有了欢喜。可惜我不是画家,不然定给它画一幅《春鸟抱窝》图;可惜我也不是诗人,不然也定给它作一首《春鸟抱窝》诗。虽然我什么都不是,但我的那颗心儿,从那一刻起,照样还是被它勾了去。
从此,每天一上班,头件事儿,就是兴冲冲、急忙忙地向着那棵罗汉松走去。走到一半,再换成轻手轻脚的姿势,慢慢靠近,慢慢抬头,静悄悄地看上它一眼。有时天下雨,不免担心,又撑着伞过去看。它倒十分安然,淋着雨,依旧安静地趴着,一动不动,心无旁骛,仿佛入了禅定,仿佛浑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那一夜,电闪雷鸣,风狂雨骤。躺在床上,想起这一只抱窝的小鸟,不禁替它忧愁了一晚。第二天,早早起来,早早赶去单位。见罗汉松安好,罗汉松上的鸟巢安好,鸟巢上这一只抱窝的小鸟同样安好,一颗心算是踏实了下来,并有一种“岁月静好,山河无恙”的小小欣慰。再看这一只小鸟,经历了一夜的风吹雨打,它的目光和神态却还是那样的温和平静,隐隐透着母性的光辉。
谁也不能小瞧一只小鸟的力量,尤其是一只正在抱窝的小鸟。我想,这既是自然的密码,也有着母性的加持。
内心里,很想着这一只小鸟能离开一会儿,可以让我看看鸟巢里的情形,也可证实一下我对它正在抱窝的这一猜想。然而,它竟是这般的尽心尽力,这许多天来,就一直没给过我这么个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春天清新温暖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和万物。我起先是一惊,怎么突然没了身影,但很快便想到,可能它是出去觅食了,也可能是受了春光的召唤,去稍稍活动一下筋骨。正好逮着这个机会,我使劲踮起脚尖,使劲伸起头颈,往鸟巢里张望。啊哈,果然让我看到了一枚鸟蛋,那么白璧无瑕,那么完美无缺,在春天的阳光里熠熠生辉,散发着清亮圣洁的光彩。透过蛋壳,我仿佛已看到了新生命神奇的脉动。
自打遇见这只抱窝的小鸟,我感觉这个春天特别的美妙,也特别的光彩熠熠。我默默地关注它,默默地祝福它,我和它一样,都在期待着它的小小鸟,破壳而出,引吭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