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赤斌 文/摄
南塘河是有故事的河流，洞桥村也是有历史的村子。洞桥村就在南塘河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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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明碧水潺潺东流，五岭青山巍巍西迤。”南塘河，源于四明山，上承皎溪、桓溪、龙王溪和樟溪，在鄞江镇分成两支。盛水时有一支经它山堰注入鄞江，过百梁桥、元贞桥入奉化江。枯水期就只经光溪桥、洞桥、栎社、石碶、段塘，从南水关入宁波城内，全长20多公里。它是月湖的主要水源，也是古代宁波城的生命之河。
南塘河穿村而过，河流在洞桥村的西侧拐了个大弯，形如耕地时套在牛脖上的牛轭，故名牛轭湾。在那里可以看到十几种鸟。有在水中潜泳捕鱼的小鸊鹈，是成双成对的。河道中央的小沙洲附近除了一大群鸭子，还栖息着六七只黑水鸡，还有白鹭时飞时停地在觅食。河堤上不时还能看到白鹡鸰、灰鹡鸰、北红尾鸲、红胁蓝尾鸲、斑鸠等。两岸有很多竹林，也是鸟声鼎沸。
洞桥横跨村子两岸，始建于北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至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村民称之为老洞桥。所在的村、镇都以此桥为名，可见其重要性。此桥是少见的厚墩双孔木梁廊桥，桥墩由硕大的条石砌就，迎水一面做成分水尖，可减轻洪水急流的冲击力。遥遥望去，桥墩巍然如山，犹如中流砥柱。桥面由30根柏木为梁，上铺木板，竖64根木柱，建9间廊屋。记得儿时桥上开了好几家店，有杂货店、理发店，还有卖菜的。那时的上下桥连接处是水泥斜坡，骑自行车下东坡时最刺激，刹车要踩得狠狠的。而今上下桥的接坡改成了石头台阶，为了消防安全，商店也消失了，只供奉了佛像和各路神仙。在桥头两堍各建有一座硬山顶凉亭，以供人休憩。远观洞桥，恰似一座黛色楼台，因此桥上有楹联曰：舟楫频摇波底月，楼台倒影水中天。
而村西的惠明桥建得更早，是浙东最早的古桥，始建于唐，宋、明、清三代重修。惠明桥是双孔石墩高拱桥，桥面两侧设有栏板及望柱，两头桥堍置抱鼓石四只。南侧正中栏板书有“惠明桥”正楷大字，边款竖刻“同治戊辰至秋里人重建”等小字。一根长条石穿置桥腹，伸出的两头，南侧刻成张口喷水的龙首，北端却不加任何雕琢。小时顽皮，喜欢站在北侧那端看那桥下的河水，南侧的龙头则听老人言后有所避讳，不敢踩踏。南边的桥联正好嵌了桥名，曰：惠泽周流交注双湖日月，明山绵亘远通三郡轮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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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桥旁就是始建于唐代的天王寺，距今已有1100多年的历史。现在的天王寺是新建的，规模虽不如以前，却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寺院。《四明谈助》中说，唐咸通十三年（872)建，号天王院。宋代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赐普宁寺额。庆历七年（1047年），鄞县县令王安石以浚渠尝至其地。乾宁间（894-898年），里人朱世则施大乘经，建夕阳阁以藏之。
家人把祖父祖母的灵位都放在天王寺，所以我到访的次数较多。2018年祖父的百岁诞辰时，家人请寺里的和尚做了金刚道场。祖父生于1918年，属马，逝于1990年，记得那时我还在读高中。我曾写过一首诗来纪念他：人生难百岁，辞世卅余年。不置财宝气，唯求子女贤。世逢乱与盛，身处正和潜。南无弥菩萨，佑得万众欢。
村中还有一座天兴庙，是纪念它山堰缔造者——唐代县令王元玮的行祠。现在的庙是毁后重建的，却是区级文保点，因为里面的庙记碑是南宋礼部尚书王应麟所撰，就是古代启蒙读物《三字经》的作者。庙记曰：“神之徕，时雨摇，介康年，协气翔，妖厉蠲，溪摇摇，福如川……”正是《三字经》的风格。这块碑是本村的徐老伯“抢来”的，村里有户人家要盖房，看到这块大石碑不错，就敲碎后砌进自家的墙脚。老人听说后，硬是从墙脚里把几块碎石碑挖了出来，可惜右上角一块再也不见踪迹，老伯无奈只能用水泥补上，把碎碑拼起后立在天兴庙内。
洞桥村曾有二桥二寺二堰二庙二庵等十大古迹，由于历史变迁，如今就仅存以上这些了。一些曾经气派粗壮的青石条，被砌进了围墙；精美的雕刻和柱基，成了众人家门前的石凳，这些都能看出当初的辉煌和荣耀。村子不仅古迹众多，而且名人辈出。南宋时期的楼钥，是本村人，官至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后，读书授徒，韬光养晦。近人楼敬淼是村里最早的赴沪经商者，曾在上海创建“新中国棉花公司”，在沪商界颇有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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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姑住在洞桥村的北岸，南塘河是我儿时暑假来小姑家时游泳的好地方。千百年来，两岸的景致变了很多，但水质清澈依然。这里的河水清可见底，却也寒意逼人，即便在大热天也要活动开了才能下水，而且不能久待，否则容易抽筋。包括小表弟在内的几个表弟妹，都是在这条河里学会游泳的。小姑说，这是山水，温度低，不能久留。记得以前河埠头附近有很多螺蛳，因为水质好，味道要比其他地方的螺蛳好吃，我们常常在玩水时就能摸上好几碗。
小姑家住在天兴庙的旁边，最先是一间半老式的楼房，后进行了改建。小姑夫妻俩都是老师，小姑父教初中数学，小姑教小学语文。表弟天资聪明，从小是考霸，读县中后，考上西北一所985大学。读完本校研究生后回宁波，带回一个女朋友，是同班同学，个子比他高了不少。毕业前夕他就考上了公务员，女同学在一家事业单位就职。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小姑和小姑父先后退休，帮忙抚养、接送和辅导孩子。因为忙，村里的房子只能偶尔来住几天。
河北岸还保留着一些明清时期的老房，小姑父的父母家就在河畔。记得小时候沿河的路是用一块块石板铺成的，在古代这条路是官道。现在已经新修过了，成了水泥路，可以通汽车。沿河的河坎也是新驳的，我担心新河坎虽然漂亮，却把很多石缝给黏住了，可能会对河道的生态产生影响。但在河堤旁和牛轭湾看到了如此多的鸟类，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曾写过这样的一首诗：天王天兴村中留，洞桥慧明千古幽。一江清水入城去，两岸鸟语鸣不休。最喜弯弯牛轭潭，碧溪绿树绕高楼。人杰地灵天宝地，名士辈出耀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