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徐丽敏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
“新农人”作为乡村人才振兴的重要实践者，是深化城乡融合、缩小“三大差距”、推动共同富裕的关键力量。目前，全市已培育入库“新农人”3.4万人，农创客9849人，“头雁”领航、“群雁”齐飞的人才雁阵逐步形成。然而，当前乡村人才振兴还存在一些短板弱项：引育环境还有待优化、服务培训还不够精准、相关政策还存在碎片化、要素保障还不够有力等。
如何让更多年轻人回乡创业？当年轻人回到故土，如何让他们扎根田野、施展才华？5月20日上午，在市政协举行的“请你来协商”活动暨委员月谈会上，委员们围绕“大力培育‘新农人’”主题，与相关部门负责人一起探讨对策建议，让广袤田野成为年轻人干事创业的热土。
优政策 让“新农人”有职业自信
土地谁来种？农民谁来当？在乡村人才振兴背景下，“新农人”成为破题的关键。“新农人”不只是年轻或新面孔，而且是新思维、新路径和新价值的创造者。
“‘新农人’增长乏力，其深层次原因是受传统观念束缚。”慈溪市政协主席陈杰峰发言时说，“农民是一种身份”的观念一时难以向“农民是一种职业”的观念转变，打破观念桎梏，才能实现从“身份焦虑”到“职业自信”的跨越。
他建议，加大定向培养力度，以“毕业即入编”的定向招生举措，激励年轻人学习农业、回到农村、从事农技工作；注重农业领域创新创业人才培养，以“入学即入岗”为导向，鼓励在甬高校优化涉农专业设置，加强“校地企”合作，按需开设订单班，与科研院所、农业龙头企业合建人才培育基地；同时，选树一批优秀典型案例，加强宣传引导，营造农创“有位有为”的良好氛围，鼓励青年人才回乡创业。
针对涉农人才评价与宁波市级人才目录未互认互通、农创项目投资回报慢风险大、“新农人”社会影响力较小等现状，陈杰峰建议，一是打破人才认定壁垒，将涉农人才纳入《宁波市高层次人才分类认定条目》，推动“浙农英才”等农业人才评审与宁波市级人才政策互认互通；结合浙江省农民职称评审制度改革，推进涉农职称行业自主评价，下放农艺师、电商营销师等初级、中级的专业技术职称评审权限给行业协会。二是创新金融支持模式，撬动国有资本与社会力量创立农创发展基金，通过低息贷款、阶段参股、风险补偿、保险兜底等组合工具，降低农业创业风险。三是提高“新农人”的政治地位，推荐更多有影响力的“新农人”成为党代表、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同时，鼓励带富能力强的骨干进入村“两委”班子，拓宽“新农人”参政议政、参与乡村治理的渠道。
“职业身份认定模糊、社会认可度不足、保障机制不完善等问题，严重制约了‘新农人’队伍建设和农业从业认同感的提升。”市政协委员、宁波市农业农村绿色发展中心副主任吴愉萍同样认为，“新农人”职业认证体系缺失，削弱了农业这一职业的吸引力。“建议制定职业资格认证标准和全市性‘新农人’职业分类目录，建立涵盖技能等级、从业年限、贡献度的多维评价体系。”吴愉萍说。
晋升激励机制不强，人才通道则受阻。吴愉萍补充道，要完善多维度的“新农人”人才认定和评价机制，从文化素质、专业技能、经营管理和职业道德层面对“新农人”进行综合考察，纳入评价指标，形成基于业绩贡献、经济社会效益和示范带动作用的评定机制。同时，制定出台相关政策，将“新农人”职称与薪酬福利、社会保障、荣誉奖励、人才认定等相挂钩，提升职称含金量。
“不能再让‘脚下有泥’的实干者被‘文件门槛’挡在门外。”慈溪市戚源杨梅专业合作社负责人戚军洋说，当前的“新农人”，不乏扎根十余载、甘于奉献的实干者，在人才政策上应让他们有“可依之力”。他建议，设立农业类专项通道或单列名额，降低对学历、职称、平台的要求，突出实践贡献和发展潜力，让那些把青春埋进泥土、把成果留在田间的“新农人”，有制度兜底、有荣誉认同、有发展通道。
搭平台 让“新农人”有发展舞台
当越来越多“新农人”返乡创业，如何让他们在家乡站稳脚跟？为“新农人”搭建发展平台，是委员们的共识。
“创业孵化平台是‘新农人’实现梦想的关键跳板。”宁波田园牧歌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韩东道提出，应采取“政府主导+龙头企业参与”的混合模式，在县乡两级设立“新农人”创业孵化园区。政府层面可提供标准化厂房、试验田等基础设施，并设立专项风险补偿基金。龙头企业则发挥市场优势，提供技术支持、品牌营销、商业模式搭建等，为“新农人”赋能。
“破解实验室与田间地头‘最后一公里’难题，需重构农业教育生态。”为此，韩东道建议，搭建产学研协同平台，构筑人才与技术“双高地”。具体而言，聚合中国农科院、浙江大学等科研力量持续深入扶农助农，推行“企业出题—高校解答—政府助力”的产学研模式；对涉农创业大学生，对接纳实习生的企业予以政策扶持等，形成“人才留在乡村、技术长在土地”的良性循环。
陈杰峰持相似观点，他说，创业平台建设是吸引青年回乡发展的关键因素，特别是土地流转难、农业设施用地难的形势下，要发挥农业产业大平台的支撑作用，让平台成为“新农人”创业的首选地。希望市级层面统筹，制定出台农创园专项提升行动方案，集中资金、土地等资源在全市范围内打造10至20个农创园，为青年回乡提供“拎包创业”渠道。
“农创客自创品牌艰难，且自创运营品牌不同程度存在着‘小’‘散’‘弱’等问题。”宁波点对点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总经理陈仲创业12年从事生鲜农产品电子商务，在品牌建设中遇到过不少难题。
他结合自身经历提议，政府要进一步加大对区域公用品牌的投入力度，围绕打造“阿拉宁波”“宁海珍鲜”等区域公用品牌整体形象目标，以共建共享为原则，以创塑品牌、集中运营、强化营销、渠道建设、产业融合、品牌管理及传播推广为发展路径，抢抓网络经济时代的新机遇，加快推进品牌化与产业化、市场化、规模化、标准化融合发展，为“新农人”创业提供优质平台。
农产品质量是品牌的生命，农产品质量溯源监管平台建设至关重要。陈仲建议由市农业农村局牵头，各区（县、市）政府配合，不断强化基于二维码技术的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管理平台建设，确保追溯数据可信、及时、可查询。同时，进一步加强对生产基地、蔬菜批发市场和杂粮市场的蔬、果、渔、畜、茶等农产品质量检测，严厉打击假冒伪劣行为。
现有的教育培训服务模式，以完成政府部门委托的培训任务为主，主动参与设计和深度融合乡村振兴的空间有待拓展，且本地“新农人”后备力量不足。这是浙江万里学院生物与环境学院教授陈忠法在调研中发现的问题。
对此，陈忠法建议，围绕乡村五大振兴需要，完善省、市、县、乡、村五级乡村人才培训体系，加强各部门各类培训项目的整合和衔接。他解释道，“新农人”群体多元化，其需求也各不相同，可依托有资质的农民培训机构或乡村振兴人才培养优质院校等，精准对接“新农人”培训需求，定制培训内容。例如，针对新型职业农民，可以提供农业技术提升类课程；针对乡村干部，可以开展乡村治理与政策解读培训；针对乡村CEO，可以开展乡村运营培训；针对农业创业者，则重点培养其市场开拓和品牌建设能力。
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是提升“新农人”技能的重要途径。陈忠法认为，建设一批高水平的农民实训基地和技能认证中心，推广“田间学校”模式，能够为“新农人”提供真实的生产环境和实操机会，帮助他们真正掌握实用技术。此外，要强化宁波涉农中职学校建设，通过学制贯通、课程衔接、校企协同等举措，解决传统职业教育分段培养的断层问题，构建贯通式职业教育体系，提升人才适配性和技能人才培养质量。
他还特别提到，完善数字化培训平台，通过整合农业技术、经营管理等优质资源，提供在线课程、虚拟仿真、直播互动等多样化学习形式，解决传统培训方式覆盖面有限、成本高等问题。
强支持 让“新农人”有致富未来
“农业是一条比想象中更难的路。在农村，像我这样的90后‘新农人’并不多。”戚军洋一路走来，感慨万千。在他看来，很多有心回乡的年轻人望而却步，究其原因，关键在于“土壤未熟、支撑不足”。比如，农用设施地审批复杂，产业发展缺乏空间。
戚军洋建议，一方面，探索公益性服务商队伍建设，如直播、品牌、短视频、包装设计等新业态服务支持体系，为农业主体补齐“市场化”短板。同时，加强金融服务、贷款贴息、社保补助、职称评审、奖项激励等全链条扶持，让更多“新农人”敢回来、能发展、不掉队。另一方面，探索“点状供地+规划预留+分类审批”机制，简化设施农用地、临时用地审批流程，建立“乡村产业项目绿色通道”，明确具体审批时限、责任单位和流转标准，避免“久拖不批、卡在红线”的现实困局。对三产融合类项目、农文旅融合类项目，允许预设一定比例的配套建设用地指标，确保农业项目真正落得下、建得起、用得好。
作为鄞州区的种粮大户，鄞州姜山归本水稻农场负责人汪琰斌已在“农门”里摸索了十余年，深知“新农人”对推动农业提质增效的重要作用。
打算向农产品深加工进军的他，关注到农业结构性矛盾加剧、产业协同机制缺失等问题。汪琰斌希望，进一步健全针对“新农人”的产业扶持政策，将产业补贴、农业现代化设备补贴、社保补贴、低息贷款、企业聘用补助等各类支持政策覆盖面向从事农业全产业链的青年群体拓展，并增加种类和额度。针对青年创业者适当降低学历门槛至中专以上，以吸引更多有志青年投身“三农”工作；农业设备补贴对青年群体有所倾斜，鼓励青年购买新设备、推广新技术。
汪琰斌还补充道，建议持续加大对青年农创客参与农业科技研发和推广的支持力度；鼓励青年与农科院、高校及推广机构深度合作，参与农业新技术、新工艺、新装备的研发和转化落地，提升农业科技自主创新水平；设立科技创新引导奖、创业孵化平台等项目，为青年参与科研和技术推广提供资源支持和成长空间；推动科技成果共享与项目孵化，加速农业新质生产力形成，让创新成为“新农人”推动农业现代化的重要引擎。
当前，“农业+”新业态尤其是农旅融合已成为推动乡村振兴的新引擎。近几年，我市积极推进农旅融合实践，打造农旅融合式“共富工坊”样板，在农旅融合、电商赋能、科技兴农等方面成效显著。然而，政协委员在调研中发现，我市在推动“新农人”发展农旅融合新业态方面还存在一些短板。
如何扶持“新农人”领航“农业+”新赛道？宁波市共富未来乡村研究院院长俞挺建议，建立“文化资源数字化活化平台”，由政府牵头整合文物、农业农村、文旅等部门数据，构建覆盖古建筑、非遗、民俗等“宁波农旅文化一张图”GIS系统，向“新农人”开放使用权。设立“非遗活化结对计划”，对联合开发“非遗+研学”“非遗+文创”的团队，给予版权登记绿色通道和税收减免政策。实施“农旅IP孵化工程”，举办宁波农旅IP设计大赛，对优胜方案提供孵化基金，并纳入市级文旅推广计划。
他同时建议，以“政策集成”破除碎片化，构建“新农人”一站式服务生态。比如，打造“农旅融合政策集成平台”，整合农业农村、文旅、资规等部门资源，上线“宁波农旅政策通”APP，实现创业贷款、土地流转、项目补贴“一网申报、一窗兑现”。建立“国有资本+新农人”风险共担机制，由国有平台设立“农旅创投基金”，对“新农人”项目进行股权投资，盈利后按比例分红。
乡村是一片广袤沃土，“新农人”施展才干的舞台无比广阔。政协委员们在扎实调研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经历真诚建言，提出了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建议。市政协相关负责人表示，将认真吸纳大家的意见建议，进一步凝聚发展共识，统筹抓好培育“新农人”的重要环节，聚力强化培育“新农人”的要素保障，助推乡村全面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