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淙　文/摄

新春佳节，我专门安排了三天自驾游。出发前，妻子还有顾虑：“过年了，别又是人挤人。”于是，我们决定找一个“人少景美的地方”。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富春江。

年少时，在语文课本中读到南朝文学家吴均的《与朱元思书》，寥寥百余字，写尽富春江的山水之美：“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后来，又多次翻阅过《富春江画报》。对富春江的向往，便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此行的第一站，是建德市梅城镇。这里是千年古严州州治所在地，新安江和兰江在城东南汇流，汇流处正是富春江的起点。从魏晋南北朝开始，严州是不折不扣的文化高地，富春江、新安江是名副其实的人文之江，文人雅士留下的诗篇不可胜数。

下午抵达梅城，入住宾馆后，我们来到古城墙打卡。登上澄清门城楼向里望，只见步行街上张灯结彩，烟火气升腾，节日气氛浓郁。游人摩肩接踵，遇到文旅表演时，更是水泄不通。

说好的“人少景美”呢？

从城楼向外望，我心释然——一条清江沿城南缓缓流过，宁静而悠然，远山横黛，夕阳下，更添几分静谧。没错，我们就是来看江的！

次日一早，我们泊车于姚坞码头附近，步行两公里，便进入富春江小三峡。

从梅城镇乌古滩至桐庐以西长20余公里的峡谷，名叫七里泷，是富春江上景色最美的一段。沿江步道开辟于陡坡之上，我们一路走一路看，听鸟鸣啾啾，见松鼠出没。两岸危峰夹峙，江水澄澈，如玉带蜿蜒，映照着天光山色。时值阴天，色彩饱和度较低，那风景便美成了一幅水墨画。一叶小舟驶过，整个画卷顿时灵动了起来。

我突然心生一念：富春江山水如昔，眼前此情此景，恐怕与古人“所见略同”吧？那舟中之人，是被贬为永嘉太守赴任途中“孤客伤逝湍”的谢灵运，还是“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的吴均，抑或是“他年一携手，摇艇入新安”的李白？是“惆怅梅花发，年年此地看”的刘长卿，还是“一叶舟轻，双桨鸿惊”去访友的苏轼，抑或是陶醉于“烟漠漠，波似染”的柳永？

水回路转，岩壁上赫然刻有一首诗，是孟浩然那首有名的《宿建德江》：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就算孟夫子科举不第心中苦闷，漫游于如画富春山水，当能聊以解愁。

不知不觉，已走出十公里。我对妻子说：“你看，景美未必人多吧？”“是的，见到的松鼠比人多。富春江小三峡，我们包场了。”她回答。

严子陵钓台，是富春江桐庐段一处著名的景点。严子陵是我们余姚老乡、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同学，结庐于富春江畔，多次“天子来唤不上船”，隐居不仕，垂钓度日。

严子陵钓台坐游船方能抵达，但眼下景区正在改造提升，暂不对外开放，有船也不可至。我们特意开车绕了一大圈，来到江对岸的狭窄山路上，远眺钓台，心中默念范仲淹的名句：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富春江富阳段，山势较缓，水面开阔，别有一番风景。鹳山是坐落于富阳城东富春江畔的一座小山，三面环水，如临江而立的鹳鸟，故名。山上古木葱茏，楼阁错落，古迹众多。

第三天上午，我们在雨中游览了鹳山公园，并特意寻访了此处的严子陵垂钓矶，向这位老乡表达了敬意，随后结束了这次人少景美的富春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