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记者 赵 煜

记 者 沈 莉 王嘉彬

“宁波是一座创业创新非常有前景的城市。”

11月29日，“宁波创投日”启动仪式上，国内知名经济学者马光远如是说。

近年来，宁波以其诚信务实、开放创新的城市精神，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创业者和投资者。

在马光远看来，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周期，中国制造的优势仍然存在，中国产业发展的前景仍然广阔。

作为中国重要的先进制造业基地，“宁波制造”在全国乃至全球制造业版图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新周期的浪潮之中，宁波如何发挥制造业优势，抢抓更多机遇？“宁波要吸引人、吸引钱、吸引信息。”采访中，马光远告诉记者。

核心观点

■宁波不要太低调，要吸引人、吸引钱、吸引信息

■如果我们把经济发展的动力比作两个“轮子”，一个是实体经济，一个就是金融资本，这两个“轮子”都不可或缺。离开任何一个“轮子”，经济都不可能“跑得快”

■宁波的产业发展是中国经济一个很好的样本

■对宁波而言，金融层面最大的创新就是营造环境，要让各种各样的资本在宁波感觉到：这里有最好的投资环境、最佳的发展“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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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发展的两个“轮子”缺一不可

记者：在您看来，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一个全新周期。在这个新周期内，金融创新和产业升级两者如何相互作用，共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马光远：我们一直讲，金融是现代经济的一个核心。其实，在中国产业创新的过程中，金融资本的作用被低估了。

如果我们把经济发展的动力比作两个“轮子”，一个是实体经济，一个就是金融资本，这两个“轮子”都不可或缺。离开任何一个“轮子”，经济都不可能“跑得快”。

金融在助力产业创新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从全球现代经济史中我们可以看到，只有在金融资本出现以后，全球经济才飞速发展起来，才有了“现代产业”这个概念。

因为在产业刚刚起步的时候，风险很大，大家都不敢去尝试，所以有了风险资本，接着有了产业资本及其他一系列资本。这些资本甘冒风险的原因就在于，一旦成功，资本得到的回报是非常可观的。

在我看来，金融本身也是实体经济。举个例子，对于一个人来说，心脏重要还是大脑重要？两者都重要。失去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生存。这就是产业和金融的关系。建立现代产业体系，如果离开强大的金融支撑，后果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这几年，我一直认为金融的作用被低估了。

记者：作为科技型中小企业密集城市，宁波首次举办“宁波创投日”活动，全力以赴为实体经济“输血强筋”。您认为宁波的产业发展优势何在？

马光远：我今年已经第4次来到宁波，看到这座城市一直活力满满。在我看来，宁波的产业发展是中国经济一个很好的样本。

过去40年，我们在产业层面更多重视产业做大，追求大企业、大规模，但我在宁波看到了“小”。很多中小企业是国家级“专精特新”企业和国家级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在全球经济体系里拥有不俗的竞争力。

这里就要问，一旦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一个国家经济的基础在哪里？基础在中小企业。中小企业非常重要，它们是创新的源泉，全球60%以上的专利发明来自中小企业。宁波的创新指数在全国排名非常靠前，2023年，宁波创新指数提升幅度居浙江省第一。另外，2023年宁波在创新领域的研发投入占GDP的比重超过了3%，跟很多发达国家研发投入强度基本相当。由此可以看出，宁波是一座创业创新前景非常广阔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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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发展需要金融“加油”

记者：“宁波创投日”超1300亿元重大基金项目发布，您认为对宁波产业发展有何助益？下一步宁波可以从哪些方面去着手发力？

马光远：目前，宁波整个产业结构非常好。在很多城市，当大家去投资时，却发现当地的产业集群还没有完全形成。但宁波已经形成了相当完备的产业集群，国家级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数量居全国第一，也是全国唯一“冠军”数量破百的城市。但是，宁波产业发展仍需要金融助力。产业本身没有“油”，得有人给它“加油”，它才能“跑得快”。产业要继续往前走的话，需要金融再加一把力。所以，我们要借这个势，不仅仅要做产业方面的强市，还要做金融层面的强市，吸引大家来到宁波。

首先，我们一定要坚持“制造业立市”。宁波经济能有今天，不管是外向型经济，还是产业基础，都源于我们有坚实的制造业基础，而且我们的制造业竞争力比较强。假如宁波制造业有一天不生产，那么全球很多产业可能面临停摆。这是我们的优势，所以我觉得制造业发展要继续坚持，制造业的地位至关重要。

现在全球经济最大的风口就是数字经济和人工智能。那么，在数字经济时代，如何把制造业的竞争力再往上提一提，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其次，我们一定要在战略产业上发展壮大，继续向前走。比如在新型材料、新能源等领域，我们发展势头都不错，但还需要去持续提升整体竞争力。

我们今天讲“耐心资本”，一定要扪心自问，我们到底有没有耐心？发现创新、支持创新这个过程，我们一直讲要有耐心，要坚持。耐心是一种美德，也就是我们的整体产业规划要有长远性，不要变来变去。我们要紧跟全球产业前沿，对产业的支持政策要一一贯彻，这是我们需要做的。

创新驱动经济成长，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希望大家到企业里多走多看，才能助力不同资本在不同层面支持中国经济发展。

最后，在全球经贸关系出现巨变的情况下，在整个中国的出口受到影响的情况下，我觉得宁波要做全面评估，并且在政策层面做好应对。

只要我们政策正确、应对有方，我相信我们经济整体的发展势头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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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造资本

“愿意来、愿意投”的积极环境

记者：当前，金融服务已成为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引擎。在推进金融创新助力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过程中，如何有效管理风险并确保金融安全？

马光远：我认为安全和发展是两个命题。只讲安全是不可能有发展的，只讲发展忽视安全也会出问题。

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在安全跟发展之间确定一个边界。这个边界，是为了给资本一个好的发展环境。不要管太多，不要一讲安全就什么都管。我们要划几条红线，确定边界之后，在边界范围内怎么发展，是资本的自由；但是如果突破了红线，是不被允许的。

边界划定后，我们更要大力支持资本投资产业。某种程度上，越强调安全，对于资本来说，可能面临的风险越大，从而对地区产业发展造成限制。

所以我们说，要确定好边界，明确哪些红线不能突破，让资本在被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投资和运作。

记者：您认为金融创新在未来的发展方向和趋势如何？宁波又能够抓住哪些发展机遇，进一步赋能发展新质生产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马光远：其实，金融层面上的创新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现有的金融工具足以支撑产业发展，也就是说我们现有的金融运作方式需要的不是多么创新的金融产品，更重要的是营造资本“愿意来、愿意投”的积极环境。

我一直提倡金融创新要谨慎。金融创新意味着新事物产生，一旦监管没有跟上，金融体系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所以我觉得对宁波而言，金融层面最大的创新就是营造环境，要让各种各样的资本在宁波感觉到：这里有最好的投资环境、最佳的发展“土壤”。